皇帝摆摆手,“起来吧,朕说让你问便让你问。”
他在臣子面前是个十足的好皇帝,还真回了一句话,“朕信随伯英,但也不信他。”
他说,“朕信不信他,都与他是不是贪污了不相干。”
宁朔:“是。”
皇帝却因为这个问题沉默了许久,等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你家先生是信他的吗?”
宁朔:“臣也看不懂先生。他好似跟陛下一般,信,也不信。”
皇帝就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滑头,用朕的话来堵朕。”
宁朔微微笑了笑,“陛下仁心,是臣之幸。”
皇帝也笑着摇摇头,“你倒是跟你父亲和兄长都不同,他们过于死板,如同你们府里的竹子一般,直筒心。但你懂得弯曲有道,倒是难得。”
他继续往前面走,“你这般的性子照理来说是不雨川不喜的,他怎么收你为徒了?”
宁朔:“先生说,臣像他一个故人。”
皇帝:“故人?”
宁朔:“是,先生说臣像随伯英之子——随明庭。”
皇帝脚步一顿,差点没站稳,宁朔上前一步扶住他,等他站稳了才慢慢退后,惶恐道:“陛下——”
皇帝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朕好像是听他这般说过你。”
但到底听过没有,他也忘记了。
随即又道:“应当是没说过的,要是说过,朕就会叫你进来看一看。这个世上,像兰时的人还是少的。”
不过此刻他仔仔细细的瞧宁朔,发现他皮相跟兰时不相上下,虽然截然不同,但都属于书生意气那一种。再是骨相,骨相确实有些相似。
怪不得从他刚刚进大殿的那一刻开始,自己总觉得眼前的人很是让人舒服。
原来是像兰时啊。
兰时这个孩子,确实是让人舒服的。
但他命不好。
他感喟一声,“你家先生总觉得对兰时不起,怕是将那份情意加诸在你身上了。”
皇帝又慢慢朝前面走去,缓缓道:“你家先生眼里不是黑就是白,自然释然不了此事。但你不要学他,人世间,缘来缘去,缘分尽了就尽了,强求不得。”
他虽然也爱护兰时,但兰时跟他缘分尽了,他也不愿意再想起这个人。
想起来做什么呢?
皇帝一生之中,从夺嫡厮杀到坐上皇位,从战场到朝堂,早已经看淡了命里的人来人往。
他拍拍宁朔的臂膀,“朕希望你是第二个不雨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