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互相为知己的那种相识。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奇怪,宁朔跟兰时两个人,虽然没有他的皮相,却有他的骨相。
世人认人,皆认皮相,鲜少能识得骨相。人的皮相可以改变,骨相却改变不了。
他怔怔道:“要不是兰时已死,若不是你是宁国公府的第三子无错,我便要以为你是兰时换了身皮相归来了。”
宁朔便心情复杂,“弟子不敢。”
不雨川叹息一声,“阿朔,人不能一概而论。我之明君或许做错过事情,但他依旧没有对不起天下百姓。朝堂之上,生杀予夺,是他的权利,臣子劝谏,谄媚,是臣子的权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要死谏,君不可拦——”
“阿朔,你查随家案太过于魔怔了。”
宁朔心里便升起一股落寞之感。
他情不自禁的问不雨川,“可随伯英无辜,又有谁为他负责呢?”
不雨川一双利眼便看了过去,严肃道:“我可负责,幕后真凶也可负责,但唯独不能是陛下负责。你也查了这么久的随家案,你能说此案查到现在,还是简单的诬陷案吗?随伯英选择那么快就甘愿受罚,单单只是陛下旨意吗?”
他道:“查案,要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而不是深陷其中。”
“阿朔,你要记住,此事我有错,随伯英有错,幕后之人错上加错,但唯独不能是陛下错。”
“他千秋万代之后也许被后世人评判有错,但不能错在当朝,当代。”
不雨川深吸一口气,“阿朔,陛下无错四字,是你入督察院第一个要记住的。记不住,弄不懂,你便不要入朝为官的好,否则罪在己身,过在家人。”
宁朔不是愣头青,自然知晓这个道理。他不是记不住,也不是弄不懂,只是身在居中,他不理解。
但先生之话是对他好,便跪下去谨遵教导。
不雨川弯腰扶他起来,“做事情,不要看一时之论,要前看五百年,后看五百年,唯独不要看当代。当代……你为鱼肉,陛下为刀俎。何必要以卵击石呢?”
这般的话出自不雨川之口,倒是让宁朔惊讶,随后想了想便明白过来。
这是先生见他今日言辞激烈,怕他过刚易折,这才处心积虑教导。
他再次跪拜行礼,“先生之训,莫不敢忘。”
不雨川却迟迟无言,似乎又在他的身上找寻什么影子。良久之后才道:“起身吧,申池也快到了,待会咱们三个去刑部审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