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师傅不答。
“为什么?!”清卿一下子扯起他腰间伤口,一声惨绝天际的叫声划破沉夜。连夜半入睡的鸟兽都纷纷惊起,飞逃无影无踪。
“我说!我……”雀师傅扭曲的面目狰狞起来,“因为南……”言至此处,忽然喉头一紧,雀师傅双目猛地睁大,像是连眼球都要挣出来。
随即脖颈一沉,终于是彻底没了气。
清卿叹口气,把满手的污血擦在衣摆,又转身向着父女二人走来。
李之雨一下子起身,拖着一身血流如注的伤口,拦在清卿和父亲之间。在距二人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清卿站住脚:“你来说。”
之雨回头看一眼父亲,郎中咬着牙,额头渗出滴滴汗珠:“痴心妄想!”
一步、一步,清卿的脚印渗入沙土,步步坚定,缓缓走来。女侠睁大了惊恐的双眼,清卿每近一步,自己便后退一步。直到最终,脚跟碰到父亲瘫在地面的双腿,一步也退不得了。
便是在开阳火光中,之雨拦在小公子身前,也从未这般惊心过。
且不说清卿的功力术法今非昔比,便是场中重伤倒地一片,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女侠横过手臂,拦在清卿去路上。
清卿的眼神仿佛寒冰扑化,包裹其中的熊熊烈焰瞬间蹿起。
“说不说?”
李雾咬紧了牙,不做声。
“说不说!”
只是手腕轻轻一折,清卿抓住之雨胳膊,将她推到一边,后背结结实实撞倒在地。“小雨!”李雾痛苦大叫着,绝望地闭上了眼。
“温掌门、去、立榕山——”清卿把脚踩在李雾大腿伤口处,“究竟为什么!说!”
“啊啊啊!”李雾凄厉的叫喊简直地动山摇,整个树林都被惊醒,根深的老树开始呜呜嘶吼起来。“你……”郎中抻长了脖子,青筋暴出,“你个立榕山的杂种野家伙,快快给个痛快!”
“为什么!”清卿脚尖一使力,瘦小的郎中像只大虫,在沙土中扭动不停。
“我说!”
一声尖叫,混杂在风沙惨嘶里,像是瞬间烈曲最后一瞬定音成了调。四周静悄悄,连蝉鸣都止了嗓子,众人都将回望到清卿身后去。
李之雨立在原地,血汗交加流淌一身,紧握着拳头。
“温掌门,南公子,即墨掌门……”之雨眼底现出隐隐泪光,“一齐去了立榕山,要给南箫南掌门报仇。”
——报仇。
清卿从记事起,对这两个字熟悉得不能更熟悉。
师父被害的仇、师公被抢谱的仇、自己中毒的仇、江湖上大大小小灭门丧族的仇……想到立榕山被那三器掌门如今任意踏足,清卿喉头一苦,不由得脚下狠命地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