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公输逸声音虽小,却仍是引得另外三人全神向他望过来,“这乃是欠下即墨二公主、三王子两条人命的令狐弟子,今日随逸来,要在神像面前讨个说法。”
他语气不见得高声激昂,还是惊得这三个汉子瞪圆了眼睛。
其中一汉子性子急躁,一听公输王如此说,登时“刷”一声弯刀出鞘,挺着点点寒光便劈头向着清卿砍来。清卿待时已久,只见她方寸不移,唯手心紫光凛然一闪,那千钧之力的弯刀一时间便被止在了半空。
顶着头顶刀光,清卿面不改色,只是内力不断上涌。听得“刺啦啦”几声细微的响动,轰然一刹,那弯刀侧刃陡然现出一条裂痕。
汉子撤手,已来不及,只见这弯刀“铛”地半截掉在地上,折成两半。
剩下两个汉子见了,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三人在逸鸦漠众汉子中地位非比寻常,所持术器自然也是寻常难比。此等利刃乃是北漠一等一的精钢制成,无坚不摧,削铁如泥,怎地在顷刻之间便被一截破木头砍成两半?
公输逸点点头,现出一丝满意神色:“哥哥们见识了吧。”
话音方落,忽听公输王身旁这汉子鼻中一声轻嗤,口中叫道:“不过是个山外来的女妖,公输王也太小瞧哥儿几个了!”说罢,亦是眨眼间拔出弯刀,眼看着便要向清卿这边劈来。
一把抓住汉子手腕,公输逸淡然道:“不急,既是令狐少侠有意前来,那就把神像请出,塔吉哥哥再出手不迟。”听罢,那塔吉汉子又是一声怒气,翻着眼偏过头去。
清卿听他几人言语轻薄,这面目俊逸的少年又冷着脸信口雌黄不停,心中早就怒火横生。巴不得赶紧领教领教这北漠神像的本事,看看公输少年究竟耍什么花招。只见他突然弯下腰去,口中念念有词。
俯首踏步,身子一摇一晃,倒像是什么诡异的舞蹈。
耳听公输王咒声一起,那三个汉子顷刻低头伏在地上,随着公输逸脚下节奏,呜呜咽咽地高声跟念起来。
清卿心下想,我立榕山自有祖先可拜,如何要叩首于这逸鸦漠神明?因此只是站立原地,纹丝不动。见公输逸弯着腰,一步一步上到帐内中央,把手掌覆在正座一虎首之上。
虎首龇牙瞪眼,与几个汉子身上金纹无甚差别。
“卑微蝼蚁伏地……祈离烛石神指点迷津……”
悄声细语落下,那虎头双眼红光一闪,只见握着公输逸握着虎首的五指颤动着,账中厚屏裂开一道缝。那屏障自行从中分开,清卿定眼一瞧,那三头七目、四臂九身的石像正立面前。
石像足有七八尺高,虽比不得先前破庙大殿中的那尊宏伟,倒也雕刻精致,眉眼俱全。
三个汉子依旧伏在地上,口中高声呵着暗语,片刻不停。公输逸举起虎首,只见帐下三人眼中凶光闪过,陡然跃起,团团将清卿围在中央。“神明在上,妖女还不求饶!”
清卿脚下踏着梅花阵,手中木箫探出,划个“千里阵云”横在身前。那三个胸膛纹着虎头的汉子口中一齐“哈”一声,摆明了是要清卿以一敌三地比试。不知为何,此时对面虽然人多,但清卿远没有被公输逸的三个玩偶包围时的那般恐惧。
眼看为首壮汉提刀奔来,清卿抢个先招,让木箫破空向着塔吉汉子肩头点去。
倒不料塔吉汉长了个五大三粗的模样,出招反而十分细心。方才刚刚见识清卿白玉箫拦腰折弯刀的威力,知道对面妖女手中持的是个难得的宝物,竟并不硬拼,而是躺下刀柄,顺着木箫来路滑过,刀尖正正指在清卿喉头。
另两人见塔吉巧计得手,纷纷从两侧挺刀斜砍。
与北漠之人交手多次,清卿也渐渐摸清了弯刀走势。此时虽有三把长刀闪着微光粼粼,脚下丝毫不乱,于梅花阵心点起,再次故技重施,跃到塔吉王的刀身之上。
与塔拉王的蛮力架势不同,塔吉王刀刃顷刻旁转,将刀柄陡然落下,似是蓄力之中,要把清卿从下至上砍成两半。凝神于耳,清卿听得他刀身来路尚有余地,便不慌不忙地皆弯刀上劈之势在空中停留一刻,使出“百钧弩发”一折,勾住两侧弯刀。
只听“啪”一声响,两柄精钢长刀又被齐齐折断。
两个汉子失了术器,一时心下慌神,竟是手脚发抖,不敢再战。倒并非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北漠壮汉怕起了白玉箫的厉害,只是自己于离烛石神注视之下,竟然断了弯刀——
莫非神明分善恶,辨曲直,冥冥之中指引几人不可杀了这令狐妖女么?
想到此处,就是为首仍在坚持的塔吉王也心下动摇些许。“且将这一到横空砍出去,看看神明旨意究竟如何!”暗自打定主意,塔吉王眼中忽地闪过一丝狠厉,将全身力气凝聚在手腕,双掌握刀,猛地提起一口气。
只听弯刀“嗤嗤”几声刺空声响,便要与半空落下的清卿撞个正着。
既见刀光竖起,清卿丝毫不避,想着既然方才双刀都能被玉箫一瞬折断,何况此刻眼前不过单刀而已?心中有了主意,便也使出个“万岁枯藤”的招数来,翻转身子直直竖下,偏要木箫与长刀硬碰硬地拼在一起。半空之中,只听轰然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