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卿与之雨一觉睡到天刚刚擦黑,才些许不舍地坐起,抖落抖落脖子和袖子里悄悄渗进去的沙子。沙漠斜阳甚是好看,长河落日,寒鸦掠风,不由得掀起丝丝凉意来。
令狐清卿早就忘了自己白天从何处来,只得一步步跟着李之雨,才找着原先的路。
二人沙漠中奔袭不停,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声就跟在自己一两步远的地方,不急不徐,按着之雨的脚步时快时慢,如同鬼魅一般紧紧跟随。之雨试着一下快起脚步,或是突然转个大弯子,却见清卿从未有半分猝不及防,反而是能未卜先知一般,提前知晓之雨下一步迈在何处。
从而见清卿步步跟在自己身后,连一个踏偏的脚印也无。
还未到塔明王的大帐跟前,便觉着大漠深处燥热异常,像是有一股腾腾的杀气扑面而来。靠近几步,只见一群汉子围了个大圆圈,尽皆按着大弯刀向外站着,满脸横肉紧绷,头发都要竖到天上去了。
只见二人破旧衣衫不断走近,身前几个汉子“刷”地弯刀出鞘,其中一人大吼一声:
“站住!塔明王今日不见客!”
清卿心下想着,好个一言为定的塔明王,昨日一口答应得爽快,今日怎么就把客人拒之门外?因此不顾大汉阻挠,大大咧咧走上前,问道:“我与你们大王说好了的,也不能进?”
“不能!”大汉摇摇头,后退一步,让刀刃抵在清卿身前,“塔明王交代过,谁都不许靠近!”
口中“哼”一声,清卿只见这汉子们遥遥排开,足有百人之众,只怕不是硬闯的好时候。虽是绕开那汉子把守的地方,向旁边走几步,仍是密密麻麻的哨岗每个五步便站立一人,守卫森严,毫无破绽。
无可奈何间,转头正欲离开,忽然见着有个汉子看起来十分眼熟。瘦瘦高高,分明便是昨日与自己对阵的十人之一。只见这瘦高汉子今日换了把崭新的大刀,刀鞘擦得锃亮,挎在腰间,十分威严。
清卿走上前:“前辈昨日英勇异常,晚辈佩服佩服!”
瘦高汉子定睛一看,果真是昨日差点不要了小命的青衣女,只是今日沙尘满身,就像是与黄沙里打了个滚儿一般。回想昨日清卿以一敌十,还救出去多余九人,这般罕见的术法早已在北漠汉子间远远传开了,汉子因而赶忙抱拳还个礼,脸上微微泛红:
“少侠谬赞了,在下不过少侠手下败将,还何谈什么英勇?”
眼看这汉子态度稍软些,清卿大手一挥,作出个十分不见外的模样来。只见清卿学着北漠汉子模样,仰天笑一笑:“前辈这样说,可是太过谦虚了。昨儿个晚上不过是几位前辈见我年纪小,手里相让几分,我就算是个榆木脑袋,也岂能心中不知?”
见清卿这副哈哈大笑的豪爽模样,之雨心下一惊——这当真是那一把火烧了七星殿的女妖怪?
只见对面那汉子被清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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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谦虚一让,那满脸凶光的神情间登时露了几分羞涩,甚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微微一笑。清卿见状,赶忙趁热打铁套着近乎:“弟子与前辈有幸交过手,也算是一场相识缘分。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嘿嘿……”那汉子听清卿问起自己性命,竟有些受宠若惊,“我们北漠长起来的人都姓‘塔’。我名字难听,叫个塔迪。”
“晚辈令狐清卿。”清卿抱拳作个揖,“塔迪前辈,幸会幸会。”不及汉子也抱拳还礼,清卿眯起眼睛,向着塔迪身后望去:“敢问老兄,这里面现在是什么名堂?”
塔迪一听,弯下腰,作出个压着声音的神秘模样,道:“少侠今日可是来得不巧了。实话告诉令狐少侠,今天我们掌门在里面,还带了几个不好惹的家伙!”一听这话,清卿更是叉起了腰:“来者都是客,岂有来了掌门就忘了客人的道理!”
听得清卿嗓门越来越大,塔迪汉子赶忙竖起食指放在嘴边,比个“嘘”的手势:“少侠可别喊起来!不是我们大王不守信用,昨日大王与少侠有约,大家是都听见了的。”
清卿斜过眼:“那又是为什么不让我们进?”
“哎呦”一声,塔迪轻轻一顿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对清卿低声道:“我告诉二位好汉,二位可别忘外面传!”清卿一点头,塔迪便接着道:“即墨掌门今儿个一大早,带了一群不好惹的家伙——连个怀孕的女人都挺着大肚子,跟在掌门后边儿就闯进来了!”
听得杨诉在此,清卿心下一惊:“可有立榕山人也在?”
塔迪偏头回想半刻,似乎那人群中并没有穿着青色衣袍人,便摇摇头道:“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