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卿只觉对面迟疑片刻,像是从未见过这“笔阵图”一般。
今时今日,令狐子书已然逝世十六余年,江湖上听闻过“笔阵剑法”的人本就不在多数,而亲眼见过的人便更少。令狐清卿此招,显然不是西湖箬先生的后人所用。前面两人退却几步,相视一眼,像是惊异之中却疑惑万分。
却并不待那几人喘息,清卿挺起木箫,一式“万岁枯藤”竖起,在几人身前破了个口子,二话不说便拉住了新娘子的手,二人一同向外猛冲几步。谁知,为首那黑影似乎早就料到清卿要一鼓作气冲出去,因而竟留了后手,重影叠加之后还有黑影把守,清卿一下子停了脚步,一回头,才发觉两人已然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哈,还不松手么?”熟悉的笑声响起,在雨声夜幕中显得毛骨悚然。清卿下意识看向自己抓着那女子胳膊的手,那女子也低头望来,竟是将清卿抓得更紧了些。
“听着。”为首那人咳了两声,慢悠悠开口,“除却今日之事,南林和西湖一向无冤无仇。既然如今碎琼林南家断了后,那便由着西湖的小掌门胡闹几年,也不是坏事……天客居素有‘宓羽三天客’的名声保着,谅来今日这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也绝不是箬先生的弟子所为……”
清卿听着这人啰里啰嗦一大堆,却没几句正派言语,不由得心中怒火中烧,便低声吼道:“长话短说,究竟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人忽然止了笑,语气立刻强硬几分,“少侠今日把新娘子留下,日后江湖相见,咱们交个朋友;但少侠不肯的话……”
“如何?”
“只怕今日出来的天客居弟子,多一个少一个的,也没人能发现,是不是?”
这人不过在蒙蒙黑夜中抬起手,便听得齐刷刷的利刃出鞘,金属相碰之声骤然打断了雨声淅淅沥沥。清卿心下大惊:“只闻齐声而不见兵刃,莫不是个会使暗器的主?只怕如此一来,更不好脱身。”却见来人越来越多,便是雨夜看不清楚,也能听得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影仍在不断向巷子口涌来。清卿心生一计,心道虽险,却属实无路可走,便拉紧了女子袖摆,微微一笑。
“少侠考虑得如何?”
“晚辈有一言,方才已然告知,不知前辈还记不记得?”
“哦?”这人慢吞吞答道,“是什么话?”
“晚辈不是什么西湖箬先生的弟子。是死是活,天客居也管不着我!”说罢,一下子扬手,将一团红色光影向上掷了出去。只听得那女子一声惊叫,围着的来人见状,赶忙一个个纵身上跃,犹如老鹰扑雏鸡一般就要将这女子抓牢在空中。
只见其中一人身形颀长,一马当先,手臂一探便将那女子盖头抓了下来。谁知盖头之下却早已没了人影,只剩个乌黑水洼留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溅着水点子。
清卿拉着那女子,站在对面屋檐,回头一望,只见众人接二连三地落在地上。抬头看向二人,之间黑袍红影,那新娘一头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脑后,发髻凌乱,而红盖头还在那高个儿黑影手中抓着。竭力忍着笑,清卿道了声:“有缘再会了!”便拉着那女子一齐跳入围墙内院。
“不能进去!”二人一落地,清卿刚要抬腿,便被这新娘子拉住了胳膊。
“这是为何?”清卿一皱眉,心中烦闷,不由得甩开她手,回过身去。不曾想,这一回身,却是惊得愣在了原地——
没了红盖头,这女子那空灵澄澈的双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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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显现在清卿面前。
一路奔跑,虽是粉饰已乱,女子的眼中也没少却半分水灵的神色。纷繁的发丝被冷汗紧紧贴在额头上,女子抿着嘴,冲清卿不停地摇头。
令狐清卿平生,第一次刹那间变得手足无措——虽说人不可貌相,又有谁能相信,如此一副天真面孔的美人,怎会与婚宴上狠辣的冷箭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