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卿僵在原地,不敢转身。虽说自己半年来的功力算得上突飞猛进,但遇上这等能力的对手,转不转身已然没有什么大区别。急促的呼吸声中,除了那人脚步,清卿再未听到其它声响——
原来今夜只有一个敌人。
这样想着,清卿忍不住握紧了腰间这柄老旧的长剑。比之先前两柄,今日这剑不过是凉归从打铁铺子处收来,为着清卿每日练习之用。既比不得先前宓羽长剑的锋利,也比不得将军府那把小剑的轻便。拿在手中,就像提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明明沉得喘不过气,还偏偏半点棱角也没有。
利剑在手,清卿尚不能胜,何况现在这一柄废铜烂铁?
即便真的只是一块破铁,清卿此刻,也没有松开拳头的道理。只听得黑暗中,那人声音七分平静如水,却又自带着三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来的是令狐后人,的确出人意料。少侠不妨去给将军府报个信,就说马家的居士,他们下手太晚了。”
清卿沉默片刻,冷冷地问:“箬先生,这是要放我走?”
“不然呢?”箬冬似笑非笑地反问,“凉归明明知道,遇上了冬,就只能是死路一条,却还是忍心让少侠前来送命。冬虽不是第一次与立榕山交手,这次还真是始料未及。”听得箬先生此言,清卿才渐渐明白过来,夏棋士昨日所说的孤身一人,竟是这个道理……
还没等清卿反应片刻,便听得箬先生继续徐徐地道:“看在令狐掌门生前的面子上,冬今日最后一次放少侠走。从今往后,冬自己欠下令狐掌门的人情,就算还清了。如若少侠今后再遇见天客居的人,便没有什么手下留情的说法了!”
令狐清卿心中明白,箬先生此言不虚。自己十五岁那年中了阴阳剑上的碧汀毒不假,而玄潭之上如若不出意料,师父也曾放过箬先生一条性命。
自那以后,箬先生把自己锁进了蕊心塔塔顶,宁可灌药,也要把无法可治的碧汀毒治好三分。立榕山覆灭之后,还任由自己在天客居平安无事地养病三年。这些举动,和箬先生一鼓作气,一统江湖的作风相比,说是仁至义尽也不为过。
只可惜,箬先生今日最后一次放自己离开的机会,清卿怕是用不上了。
“先生以为,今日放了清卿走,明日夏棋士就会亲自来?”根本不给箬冬留下任何质问的机会,清卿便接着道,“四年之前,丧命在立榕山上的,可并不都姓令狐。箬先生能对师公下得了狠手,难道夏棋士便也是这般为人么?”
听闻清卿此言,箬冬颇为费力地思索片刻,才意识到清卿口中的“师公”便是莫陵枫。师弟在世时,多年苦求令狐子书而不得,如今能有清卿这一声“师公”,也算是慰藉。漆黑一片的四周,箬先生的声音不怒而威:“如此看来,冬在少侠眼中,甚至整个天客居,都是些手足相残之人不成?”
清卿再也忍无可忍,“唰”地一声,将那柄废铁拔了出来:“箬先生口口声声说不愿伤人,不也伤了令狐后人不止一次?纵是今朝死在先生的阴阳剑下,也不过是去与师父谢罪,又有什么可惧!”言罢,想也不想,便将剑尖朝着箬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