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是脑子进水了,还是鬼迷了心窍,为何想着与人联手去刺杀他呢?’
心中后悔,程无端心里再没有半点不甘不愿,诚恳说道:“先前程某见事不明,无端端截杀将军,自是罪该万死,身后众弟子却是全不知情,还请将军网开一面。”
这话一出。
身后传出一片哀嚎。
哭泣声更大了些。
陈平都有些无奈了。
心道好你个老梆子,搞得我就像邪恶大魔王一般。
本来想要杀几个人立立威,再收拢风雷剑馆,这样也会少些反复。
对方玩这么一出负荆请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把戏。
再想多做些什么,虽然道理上也不是站不住脚,一个暴虐之名那是免不了的。
以前,自己孤家寡人,随波逐流,名声不名声的倒也不放在心上。
此时想要聚势,与北周、大离,以及靖海王府,争一争兴庆府的控制权,做事就不能全依心意。
很多时候,得注意点形相。
想必,程无端也是看准了这一点……
然后以退为进,暗地里,与自己交手了一回。
不过,对方都把面子给足了,想要挣点里子,也无伤大雅。
自己何等宽广心胸,哪是会计较区区刺杀之仇的人。
人才难得嘛。
当下紧走两步,扶起程无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程馆主既然认识到投靠大周胡人的错误,愿意痛改前非,本都尉也不会不近人情。
那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转头望去,见到风雷剑馆大多数弟子,甚至连跪倒在地的三十二亲传弟子,也是隐隐有着不服和愤怒,突然提高了嗓门,叹道:“想我堂堂中原大国,屈服于胡人淫……威之下,为胡人犬马,杀我百姓,辱我姐妹。
每每看到我中原豪杰之士,因为荣华富贵而屈事于胡人贵族,为他奔走,陈某这心里就痛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断魂关下,数十万百姓英魂未远,胡人豺狼心性,那可是要吃人的。
尔等今日可以屈服北周,把屠刀挥到自家百姓身上。
异日,我等还能有立足之地吗?
等到尔等家人,被胡人欺压低人一等时,还能有人为你们出头吗?”
“不能……”
身后一员女将,举起阔剑,怒吼一声。
长街远近,数百道声音,齐齐怒吼。
甚至,远远的,都响起一片应和声。
那是听到孙平巨大声音斥责的百姓,也开始吼叫起来。
风雷剑馆众弟子神情为之一滞,全都眼神茫然……
甚至,有那么几人,被热血所激,也张了张嘴,想要跟着呼喊起来。
想想觉得不对,连忙重又低头,面色涨得通红。
刚被扶起的程无端这一下,背上汗湿重衫。
心知自己的小把戏不但被识破,而且,还被破解了。
当下羞愧难言,哽咽道:“千错万错都在程某人,只能一死谢罪,望门下众弟子,不要步我后尘,失了大义。”
说完,身上先天真气鼓荡,手掌猛然生出风雷之音,向着自家脑门一掌拍落。
看那掌势,恐怕一掌就能把自己脑袋打成一团番茄酱。
“师父……”
“爹!”
四周响起一片惊呼。
轰……
程无端一掌拍到脑门前,隐隐风雷吼叫,突然全身一震,手掌就像是负着一座大山,再也拍不下去。
他发现自身力量用出来,就如石沉大海一般,心中剧震,睁开眼睛,就见到陈平满脸笑容看着自己,深邃眼睛如同渊海一般,看不出心意。
耳中听到温和劝勉之声:“程馆主,死有轻于鸿毛,死有重于泰山。这般死了容易,却是一文不值。
不如留此有用之身,日后多杀胡蛮,护我河山。”
他转头看向风雷剑馆众弟子,点头笑道:“我看风雷剑馆众弟子都是英杰,不如入我亲卫,立功升迁,以后也算是个出路,不知可好?”
“合该如此。”
程无端欣然拜服,感激涕零。
风雷剑馆众弟子,也是怨气全消,不知为何,心里就生出感激之心来。
或许,没有以往那种平和快意,要受到军法管制。
但是,大丈夫,提三尺剑,杀胡平乱,令天下太平,也不失为一桩快事。
“那就如此,收兵回营。
胡勇,你来收编弟子,处理此事。”
都说这位胡统领练兵特别有一手,不管是性情桀骜,还是心怀叵测、偷奸耍猾的新兵,都能在他的麾下,练得意志如铁,遵从号令。
十方武馆和风雷剑馆这些弟子们,想必也不例外,会被他练得如臂使指。
“这支新军,暂且收罗江湖武人,贵精而不在多……你为新军统领,不要令我失望。”
陈平叮嘱道。
“遵命。”
胡勇面上闪过一丝喜意。
如今这支强军,虽然只是胚子,但是,以两大武馆,不,四大武馆弟子为基。
总共千余人,个个都实力不凡……
以练兵之法,只要花费不到一月时光,就能练出强军模样来。
到时战力之强,十倍胜过原来的宣武卫步营也不一定。
“不知此军可有营号?”胡勇叉手问道。
“就叫陷阵营吧。”
陈平哈哈大笑,“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他很期待,等到这支有着大量一流二流江湖高手的军阵成型之后,再汇聚军气,不知能强到什么地步。
……
“宣武卫易主,十方武馆许霸先身死,风雷剑馆程无端降,大军还入城了?”
翠湖居暖阁之中,此时有琴箫之音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