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长年身着白袍,胸前绣着一柄血色小剑,个个修为强悍,神态嚣狂。
这是因为,玉剑派在浣城之中,横行霸道习惯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天敌,也从来不懂得收敛。
平常时候,与人口舌争执,当街拔剑shā • rén,也只是扔一点银钱,就把事情平掉,完全不担心有人找他们的麻烦。
因此,百姓之中,但凡有人入得玉剑派,定然烧香焚纸,祭告乃翁,深感光耀门楣。
有些时候,成为玉剑派正式弟子,比考中了秀才,还让他们自豪。
此时,坐在正北方位的阔口方面,身形强壮的玉剑弟子,脸膛紫红着一拍桌面,拍得杯盘同时跳起,他恨声道:“只恨那些剑阁鼠辈,不敢光明正大前来与我等动手,只懂得躲躲藏藏……
若是犯在唐某手中,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好,唐师兄豪气,还请稍安勿躁,那些偷鸡摸狗之辈,不用多做理会。
他们既然不敢光明正大与我等为敌,想必是忌惮神霄本宗仙长神威,如今也只是抢了先手,待得消息传回本宗,那些师伯师叔下山之后,定然就是他们的死期。”
“没错,什么平王,幸进之辈而已,连大离朝堂兵马,来到神霄山脉脚下,也得安分守己,他们又算老几?”
旁边一个捕快模样打扮中年,对着两位玉剑弟子举了举杯,深以为然。
他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紧皱眉头,哈了一口酒气,就待放下酒杯,夹块猪头肉杀杀酒意,耳中就听到嘶嘶声响。
那是血液溅射空中的声音,一股腥味弥漫四方,呛得人差点呕吐出来。
中年捕快转头一看,就见到刚刚举杯痛饮的两位玉剑派弟子,此时酒在杯中,杯在手中,可是,他们的动作,却已经完全顿住。
两人头颅同时高仰向天,眉心之处,更是多了一支玉色羽箭。
玉箭前半段深入颅骨,直入脑中,后半段洁白羽毛裁翦整齐,羽毛正中,“天心”两字朱红阴文,夺人眼目。
“啊……”
中年捕快一惊之下,非同小可。
他双足一蹬,连人带椅子就往后仰。
也顾不得地上脏污,连连打了两个滚,疯了一般的就撞开东窗,跳了出去。
身在半空,一道剑光闪过。
中年捕快喉咙处,就出现一道血线。
身体再也没有力气,重重摔落三楼。
叭叽……
掉在地上,引起四周一片惊呼。
人群四散奔走。
风声大作……
一个黑巾覆面,头戴纱帽的黑衣女子出现在三楼飞檐之上。
后背长弓半突。
手中利剑滴血。
轻笑一声:“玉剑派弟子也不怎么样嘛,小女子就是剑阁鼠辈,有胆子,就来杀一杀。”
她一双眼睛四下扫过,杀气腾腾中,所有人都低头垂目,不敢多看。
生怕引来这个杀星的注意,给自己无论是来上一箭,还是来上一剑,那总会吃不了兜着走。
先前那玉剑弟子,口气极大,胸前绣着血剑,代表着这是有职司的正式弟子,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不错高手。
可是,在这女人的手下,一声不吭就已命丧黄泉。
死得比鹅毛还轻,还要没有价值。
为什么会死?
新月楼中喝酒的众人全都听明白了。
那几人喝了一点马尿,开口大骂剑阁鼠辈,并且,还说平王殿下是什么幸进之辈,这不正是取死有道。
先鉴不远,此时谁敢出头。
城中势力,就连玉剑宗几大先天长老,都死的死,藏的藏,掌门萧洛大宗师,也被打得生死两难,此时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疗伤。
就算是对神霄剑宗的仙师们再有信心。
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面对满城煞星。
再胆大再愚蠢的人,此时也不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万言不如一默,就是这个道理了。
等到那看不清面目的剑阁女杀手离开许久,林乐水才敢抬起头来,重重抹了一把额上冷汗,不敢多看楼上血腥,只是悄悄说道:“也不知神霄剑宗到底何时会下山,这日子……”
“噤声,乐水兄,你今日未曾见过谭某人,小弟家中尚有要事,就此别过。”
说着话,谭姓员外匆匆扔下一块银子在桌上,拱了拱手,急急下楼离去,竟然如避瘟……疫。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林乐水张着大嘴,“哎……”
想开口叫住好友,只叫了半声,见到对方头也不回,连背影也看不到了,他才醒悟过来。
这是在责怪自己口无遮拦了。
明明看到有人因为多嘴,直接被斩杀,还妄自开口说着期盼神霄剑宗下山,言说现在这日子不好过,这不是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