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甘转头看他一眼。
直到这种眼神看的尼尔发毛,张了张嘴没怎么吱声,他才淡淡道。
“尼尔,我需要强调一下,和你的交流中有一点前提要素,或许有些冒犯:对你的个人判断,我并不放心。”
莫甘对自己的每颗棋子特性都心里有数。固然尼尔脑子不错、能力尚可,他有个巨大的缺陷。
极其容易感情用事。
最重要的是,感情的对象甚至没有界限。
亲朋好友自不必说,尼尔同情心泛滥,陌生人中以妇孺为先,但凡遇到弱者让他察觉到一种叫“眼缘”的东西便会心生怜悯、慷慨帮忙。
虽然尼尔自认为有分寸,最多不过是让自己接近倾家荡产,这一点相当麻烦。
尼尔干笑了一声,“格兰德,你要不再还是先听我讲讲?”
他早先就做好了准备,于是把自己见缝插针后续调查,得出有关女仆露茜的现状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虽然没有太过夸大,但尼尔用自己诗人的措辞技术把故事讲的有如发生在眼前,无奈凄苦的情绪渲染到了极致。
但他的巧舌如簧对莫甘无效。
莫甘听完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你凭什么觉得那位名为露茜的女仆一定需要解救?如果她现在的处境是收入微薄、家境不好,公爵付的薪水能让她挣钱养家。”
“……这不是可以好好想办法么,大不了给她找个工作,到处找找人。”尼尔已经开始寻找起了对策。
莫甘挑眉,“要找个与公爵女仆同等工资的差事,你恐怕还不行。另外如果你想直接给钱,以你现在的资产量我觉得大可不必。”
在尼尔想出方法辩驳以前,莫甘放下一根手指,继续描述。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女仆受害的可能微乎其微。你在圣伦港随便找个衣着寒酸的小工问问身世,可能都比亚松城郊出身的她要困苦。你难道一个个帮过去?”
尼尔脱口而出,“你又怎么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会不会出事?”
莫甘幽幽开口,“如果真有非常大的可能性,现在我见到的人就不只是你,而是你还有一个梨花带雨被‘救’出来的女仆。”
尼尔自个儿砸摸了一下,如果公爵真是一个荤素不忌的色鬼,那自己确实是能干出这种事来。
另外,莫甘也不只对公爵有那么一点了解,这种情况尼尔本就知情,只是了解不深,也不必多说。
“但总有可能性……”
“问题回到你身上。在公爵身边待了那么久,你有没有见过他放下自己的身段和姿态,强迫哪怕一个不是为出卖美色来的平民?”
见到莫甘泰然自若,尼尔顺势回忆一下,也忽然泄了气。
因为的确没有任何例外。
艾伯特公爵的傲慢是把双刃剑,让他身边人最差的待遇也只是以贱民的形式轰走,剥夺薪水。
风险小于收益。
如果连实质意义上残暴的概念都不在脑海里存在,把作秀变成常态,即使是嚣张的蠢人也很安全。
这就是艾伯特的特殊之处。
“第三……算了。”
莫甘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然后放下手掌,直接叹了口气。
“说句实话,你心思太多有可能对我的计划不利。不过如果非要这么做,区区女仆的去留不会有影响——我的话当作朋友的忠告。”
如果是平时,莫甘说这话或许有种不动如山的气势,但当他像现在这样用乡野农夫的穿着方式结合平常的衣着,颇有种时空穿越感。
说这么多也仅仅是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