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土墙后,十几道身影轻巧地翻过来,他们身上没有甲胄,但从身形矫健程度看,都是修为不俗的武者,人均小成境。
这是针对他的陷阱!
柳新立即反应过来。
而这刚刚出现的十几名武者之前明显是挡在他后退的道路上准备偷袭他的,谁知道他没有后退,反而是往前突进,因此这些人晚了一步才出现。
前有甲士,后有武者,远处还有射手策应,这种手笔,也就只有那陈念吉拥有了。
念头一闪即逝,现在柳新要开始思考到底是强行突围,还是暂时撤退。
雨幕厚重,云层叠嶂,整个世界灰蒙蒙的一片,农庄的一座高楼上,几个人正站在栏杆边,看向下方围杀的场景。
陈念吉今日穿了一身劲装,内里穿了软甲,一脸冷笑地看着楼下陷入甲士围攻的柳新。他瞥向身旁的罗孚先,道:
“你这投名状我收了,以后你我就是朋友了!”
罗孚先一脸恭敬地抱了抱拳:“愿为陈公子效犬马之劳!”
在陈念吉和罗孚先中间,还有一个中年人,山羊胡异常精致,手里捧着头盔,身上一身甲胄,甲胄表面有陈年旧伤的痕迹,说明这是一幅旧甲。
他是班崴的副将,汉中卫指挥佥事石仲愚。
此时农庄中,正在围攻柳新的甲士就是他的手下。
“怎么还没拿下这个姓柳的!”陈念吉双手撑在栏杆上,双目中满是血丝,楼下那个人给了他非常大的惊吓,这几日他都睡得不好,这人一日不除,他一日不得安宁。
石仲愚捏着自己的山羊胡,非常自信地道:“陈少放心,我麾下甲士联系了合击术,那小子虽然是大成境武者,指挥使大人说他速度虽快,但攻击力不足,我麾下甲士正好克制他。人力有时穷,待他内力耗尽,便可轻易斩杀,况且,还有罗千户麾下的精锐呢。”
罗孚先脸上尴尬之色一闪即逝,这些人都是他暗中培养的,汉中千户所内几乎就是一帮酒囊饭袋,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利,他私下养了一批人,今日算是全部拿出来了。
三人正看着,楼下传来脚步声,单四和郑晓以及一众勋贵二代上楼来,他们是听陈念吉说今日他们设计抓捕一个凶犯,因此跟着一起来看看。
透过雨幕,单四等人看不清楼下被围攻的人是谁,除了单四和郑晓,其余人就是看个热闹。而单四刚一上来,还未来及开口提问,问问这凶犯的来历,目光就被死死地吸引住了。
楼下那个被围攻的身影速度飘忽,攻击凌厉,面对十几个甲士和十几个高手的围攻依旧游刃有余,而且攻击极为犀利,准确,那十几个高手甚至不敢太靠近,只能在外围策应,而那十几个甲士身穿重甲,不惧攻击,但是修为太低,根本抓不到那个身影。
郑晓看了片刻,总觉得那个被围攻的身影有些莫名的熟悉,便开口问道:“陈兄,楼下的凶犯是什么来路?”
陈念吉对于郑晓等人的态度还算不错,毕竟日后去了帝都,他们都是一伙的,相互之间要有照应。而且陈念吉完全是依靠秦国公这只粗壮的大腿撑台面,而这些人无不是实权的勋贵二代,尤其是郑晓,他的父亲是秦国公阵营里非常重要的一员,陈念吉决心要和郑晓建立好关系。
单四则是他们这个阵营里,年轻一代的门面,江湖赫赫有名的远威镖局,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许多远威镖局出身的弟子在军中任职,背景很大,不比郑晓差多少。
这两个都是他必须结交好的,因此对于郑晓的问题,陈念吉不假思索地道:“这人姓柳,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人,他声称自己是锦衣卫,诓骗罗千户,好在罗千户及时发现问题,于是设了这个陷阱,今日定让他伏诛于此!”
郑晓闻言一愣,看向楼下的身影,而此时,单四已经回头,看向郑晓,两人目光在空中相交。
“这人难道是?”
“好像就是!”
单四和郑晓之间的对话就像是猜谜,陈念吉心有疑惑,便问道:“你们在说什么,难道你们认识他?”
单四沉默,回过头死死的看向楼下,而郑晓措辞片刻方才道:“这人我们之前见过,在汉中军马场!”
这话一出,陈念吉倒是没什么,罗孚先和石仲愚同时脸色大变。
恰逢郑晓继续说道:“能够进入军马场,这人是有文书的,想来那文书...该是真的才对!”
陈念吉皱眉,还未反应过来,另一边的罗孚先和石仲愚交换眼神,石仲愚眼中出现犹豫,但罗孚先此时没有退路了。
他当然知道柳新的身份是真的,但是必须说成是假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免除死罪,而免了死罪,方才能给陈念吉一方捞他的机会!
这也是他和班崴商量好的事情,因为有之前挟持陈念吉的事情,所以他们只要一口咬死柳新的身份可疑,就可以先斩后奏。
因为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压不下去的,当班崴听到柳新是南镇抚司下派千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事情糟糕了,必须除掉柳新。
因此他们现在做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本来今日这场陷阱,只要杀了柳新,万事皆休,没想到单四和郑晓竟然和这个柳新有所交集。
这人不是南镇抚司的么,为什么要去军马场!
罗孚先和石仲愚心中都产生了如此疑问,而在石仲愚还在犹豫的时候,罗孚先已经冷声道:“这人身份可疑,虽然给的令牌是真,但却没有任命文书,且形迹可疑,本千户现在就下去质询,如果他的身份是真,我便阻止这场围杀!”
说罢,罗孚先纵身跃下高楼,在楼阁间几次借力,稳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