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修士,约战堂堂元婴尊者,摩云宗无论是推拒出战,还是败于许庄之手,都必将使得声望大损,甚至动摇根基,要破解此局,就唯有出战而已。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许庄身为金丹修士,果真有如此信心,赌上两宗气运,约斗元婴尊者么?
在场之人,都不是愚蠢之辈,这其中道理一想便知,最先出言的,却反而是一向鲁莽的曾全风,沉声道:“师叔是我真形观擎天之柱,岂能身犯此险。”
张道人面容一肃,赞同道:“师叔,曾师弟所言不无道理,有师叔执掌宗门,我真形观已不复颓势,日后师叔炼成元婴,自有崛起之时,何必操之过急。”
许庄自然知晓张、曾之忧,不过约斗摩云宗之事他早有思索,如今一意孤行却有两个原由。
一则真形观如今形势太差,门人弟子一直不增反减,如此拖沓下去,等他炼成元婴,真形观也衰败到一定程度了,何况他炼成元婴之后,还未必在天瀑界停留多久,他怎么也是以代掌真形观的名义而来,执掌期间宗门治理得一塌糊涂,却说不过去。
二则是因为真形观势弱,在摩云宗与神流宗之间本就是夹缝生存,如今更是完全撕破脸皮,若不亮出爪牙来,就算他想要安心修行,恐怕还少不得生出多少事端来烦扰。
所以此番许庄如此决意,一则为压服摩云宗,扭转乾坤,一举重振真形观声威,届时便不虞如今这般,连门人弟子也招收不到;二则自然是为展现手段,震慑神流宗,如此即是给真形观争得喘息之机,也好使自己能真正安心修行。
当然,许庄自不是无脑鲁莽之人,以他的一身手段,自负在金丹修士之中,罕觅敌手,但想要与元婴尊者抗手,还要看对方修为道术如何。
若其是修成元婴二重,道术炼入罡云的修士,许庄自然需要好生考量,但摩云宗尊者不过是元婴一重的修为,又非什么玄门大派高第,许庄自忖还在应付范畴之内。
是以听闻张、曾之言,许庄却摇了摇头,应道:“我意已决,两位师侄去办便是。”
张道人仍有些忧愁道:“师叔神通虽高,毕竟还未炼成元婴,不若再做考量吧!”
许庄淡淡道:“师侄放心吧,彼辈旁门元婴,不得上法,根基浅薄,不足为惧。”
此言既出,顿时便显现出各人截然不同的性格来,曾全风精神一振,振奋道:“既然师叔心意已决,自有师叔的道理,小侄便静候师叔大展神威了!”
张道人仍是忧虑,但也只得拱手应道:“是,谨遵师叔吩咐。”
宋玉明在一旁却不知是惊是叹,暗道:“此人实在自负之极。”
震惊之余,又有几分侥幸,若许庄真有以金丹修为压服元婴尊者之能,日后炼成元婴,自然更是神通无量,又有龙相宗支持,或许神流宗也未必能奈何得了真形观,自己投效真形观,总算不是死路一条。
见众人各有心绪,许庄也不再多言,吩咐张、曾二人尽快议定此事,再为宋玉明签订法契,便自起身去了。
既然许庄已经决议,张道人和曾全风岂是也没有太多可以争议之处,两人商议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定下了章程,便着道童取来纸币,由张道人着笔写了两封书函。
落笔之时,张道人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轻轻一叹,将书函交到曾全风手中,郑重道:“事关重大,便由师弟亲自走一趟吧。”
曾全风接过书函打了个揖,肃声道:“师兄放心,弟定不负所托。”一甩衣袍,出了殿门便架起遁光而去。
——
苍澜州摩云宗。
旭日方升,摩云宗掌门已正端坐在大殿之中,双目微阖,方脸之上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中却有几分忧虑。
自神流宗来信,迫使摩云宗派出人手为之驱策,他便隐隐生出后悔忧虑之感,如今蒋室承、太史柘、权游锋三人一去已过一日一夜,却始终渺无音信,由不得他不忧愁。
正思量是否派出人手去寻消息之时,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不由睁开眼睛看去,却见自己的亲传弟子慌张闯入大殿,手中捧着一封书函,颤声道:“师尊,道童送来此函,言是山外送来,要掌门亲启。”
方面道人眉头一皱,问道:“这是何人送来?函中又说的什么?”
那弟子咽了口唾沫,应道:“此函是真形观曾全风送来,言道…言道我太史师叔与权师叔袭击真形观灵兽不成,反为真形观所擒,要我摩云宗出赎金赎回两位师叔。”
“什么?赎金?”方面道人眉头一竖,喝道:“将函拿来。”
弟子不敢耽误,赶紧奉上书函,方面道人打开一扫,“灵脉十条,外三药一十六份,法器百数,真砂千斛,玄香三千柱……”方面道人越看越怒,怒极反笑,拂尘一扫,恨恨道:“真形观哪来的胆子!与我摩云宗提这等不着边际的条件,也不怕引人发笑!”
弟子诺诺不敢言语,方面道人发了一通脾气,也不与他为难,冷冷道:“那曾全风可还在山下?”
弟子应道:“弟子前来禀报之前还在。”
方面道人冷笑道:“好!你将这函取去,亲自下山还他,叫他识相的赶紧将太史师弟,权师弟送归,若有一丝损伤,定叫真形观百倍偿还。”
弟子忙应道:“是!”便匆匆离去了。
方面道人重重往椅背上一靠,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忽然单手重重往案上一拍,“蒋师弟,伱且放心吧……我摩云宗定不会叫你白走。”
蒋室承三人一并出发,太史柘,权游锋为真形观所擒,真形观来信之中,却全没提及蒋室承之言,方面道人自不难猜测,蒋室承恐怕已遭不测。
还未感怀多久,那弟子脚步却又去而复返,手中又另捧一函,方面道人面色更沉,心道真形观果然还有后着,却又冷笑忖道:量真形观也不能如何,无非先提个不着边际的条件,再求折中之道。
于是老神在在等着弟子禀报,不料弟子口张了又合,却始终吐不出一言,顿时不快道:“为何做此扭捏姿态?有事便快快禀来。”
弟子扑通一跪,将书函捧上颅顶,结结巴巴道:“弟子不敢念,还请师尊亲自过目。”
方面道人不耐接过书函,随手翻开一看,却见晃晃几行大字:“……故我真形观道妙法师,邀贵宗丘嵩尊者与两州边界,一决高下……人有双目,神通无眼,还请贵宗丘嵩尊者谨做准备。”
方面道人唇齿一颤,“目中无人,简直目中无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