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壁及眉头微微一皱,抬掌挥止,言道:“静心观战便是。”视线自朝许庄望去。
楚河突袭之势虽然迅猛,但许庄身上还有纸人傍身,倒不虞为其得逞,然而杨壁及注目之下,许庄只是怡然立在远处,手掌轻轻抚到了朱红葫芦之上,自语道:“这是我的剑术,你且瞧好了。”
许庄并未刻意降低声调,虽在神风呼啸之中被掩的极低,在场功行较高者,皆能听闻此言,楚河自也如此,闻言微微一怔,心中忽而升起不妙之感。
下一刻,一道清鸣响彻天地,压下鬼哭神嚎,便见遮天神风倏然分开,其间罡石俱数粉碎,一道恢弘剑光自里杀出,由远至近,划出一道千丈长虹,其间传来一道宣念一般的声线,淡淡言道:“此为质尽终极!”
“什么?!”楚河面色剧变,将诀一拿,罡云之上纵起一道黄烟大索,便往剑光迎去。
施完了这道术,楚河不敢松懈,那‘钟神秀’剑光如此威势,黄烟绞神索能否阻其斩杀,他实不敢保证,又变施道术,撑起护身灵光。
然而出乎楚河意料的是,面对黄烟绞神索,许庄剑光并未一斩而过,却在空中一晃,倏然不见了踪影。
“此为有无形之变!”
下一瞬剑光乍现,在楚河面前飞斩而过,将其护身灵光瞬间击破,却未再做抢攻,反往空中一旋,楚河还未欣喜,便闻剑光之中传来一声,唤道:“再来!”
“贼子欺人太甚!”楚河面色剧变,大喝一声,法力飞涌而起,顿时黄烟弥漫,交织盘虬,一气化出十数道黄烟绞神索来,道道长逾千丈,自缠自织,每节每片,八方连结,顷刻之间,便已织出一张蛛巢似的罗网。
此网一成,许庄四面八方皆是绞神大索,一时似是进退无路,其却不见惊色,反是宣念不止,喝道:“此为有无质之变!”
下一瞬间,剑光倏然一动,也不见绞神大索为其斩断,楚河感知之中更未察觉触及任何事物,道术已然完好无损,那剑光却已似鬼影一般穿过重重罗网,须臾从天至下,斩将下来。
“有无形质之变?究竟什么神通剑术?”楚河浑身一震,不敢再在原地停留,身形一动,便要借遁而走,可是绞神罗网,此刻反而成了阻碍,拦住楚河去路。
当然此为楚河道术,心念一动便可散去,然而许庄剑遁何其之快,只这解术的百分之一刹那,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斩而至,在楚河背后一斩而过。
元婴大成,形似元神,然而终是大不相同,没有散聚自如的神妙,许庄一斩,在楚河身上留下的不是伤口,而是神气撕裂,本源大损,楚河登时惨呼一声,往下一栽。
此时只需乘胜追击,将楚河斩于马下不难,许庄反由架起剑光一回,自顾自在空中现出身形来,一手扶着腰间葫芦立在空中,身侧一道虹光周游巡弋,剑芒吞吐不止。
下方,许庄未曾追击,楚河得以强忍本源受损之痛,压下伤势稳住了遁光,但许庄却不曾为之落目,似是自言自语,问道:“我的剑术如何?”
身周虹芒微微一震,吞吐之间似是发出了低低嗡鸣之声,一种欢欣,期待的情感从中传来。
太乙虹光剑,他得到这法宝飞剑已经许久许久,可自他得到此剑以来,剑术反而渐渐从最是依仗的杀手锏沦落为了辅佐手段一般。
他的剑术似乎确实渐渐落后了一步,许庄不是没有过思索,可那只是比起自身进境越来越快的功行与道术而言,又有什么紧要呢?他始终不是纯粹的剑修。
但太乙虹光剑与许庄不同,它是一柄灵性十足,无比锋锐的法宝飞剑,为剑术、为杀伐而生,岂容自己沦为牵制,辅佐的手段,这也是许庄一直未曾得到太乙虹光剑认可的原因。
直至许庄决心分别为龙相宗、真形观出阵,分出‘钟神秀’这么一具法身。
为防暴露‘钟神秀’与道妙子的关联,许庄做好了尽量只动用剑术对敌的准备,也因此在专心、纯粹的剑术修练中,意外发现太乙虹光剑的欣悦。
“下一式,我还从未施展成功过。”许庄在心中问道:“助我一臂之力吧。”
太乙虹光剑绕着许庄环飞了一圈,这一刻,许庄似是感到,太乙虹光剑那始终未为自己炼化的一重宝禁,与自己法力产生了交流。
直至此时,许庄所有言语,所有剑术,非是说与楚河听闻,也非为戏弄于他,完全是与太乙虹光剑而言,而太乙虹光剑的灵性,也果然给予回应,许庄面上终于露出微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