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德道人曾告知过许庄,青紫珠果犹有一十二载才会成熟,如今才过了十年,自然两年时光对修道人也称不上什么,但若无必要,似乎没有提前动身的理由。
缺德道人轻嗽一声,言道:“道爷也不瞒你,两年路程倒是不需,不过你们玄黄界实在越来越乱,道爷实是不想提心吊胆来往,索性提早一步,将你小子带走。”
说着他又道:“我师兄几年之前,就已带走了钟小子了。”
许庄心头一动,忽然问道:“方才真人说不想到天外寻晚辈,可是知道些什么?”
“嗯?”缺德道人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犹犹豫豫道:“不错,我知道天渊派和白骨宗约了在玄黄界不远一颗荒芜星辰谈判……”
如此看来,结果不想也知了。
许庄指尖轻轻一动,轻轻呼了口气。
缺德道人意外道:“看你小子似乎知道些什么?”
不待许庄应答,他便道:“如何?你可能随道爷先走一步?”
许庄微微皱起眉头,虽是早已做好了准备,但若提前动身,一去便是至少两年以上,这却与他去往茫山,或者天外采气不同。
茫山虽是广阔,但也还在神洲之内,以许庄的飞遁之速,根本算不得远行,去往天外采气,虽是遥远了些,但不是与人争斗,他能留下法身在门中理事,实在情急,也有通讯手段。
但若随缺德道人,远去玄黄之外,甚至到了其他世界,可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要知他身上可还肩负着三殿长老,玉鼎殿主之责,他不是在乎权力得失,而是恐怕愧对宗门之任。
虽说道辰真人对他赴缺德道人一脉与卜道人一脉的先天灵根之约,似乎持赞成意见,否则也由不得缺德道人几次三番找上门来。
但尸位素餐却不是许庄的性子,并不能真就那么放手不管了。
当然,他已与缺德道人有约,却是不好失信,何况不谈先天灵根,青紫珠果的报酬。
易道人、卜道人两脉术数高手,为此约寻来的帮手,绝不可能是寻常的修道天才,许庄也不是自夸之人,只问积德道人寻得是什么帮手?
造化钟神秀,天生了道真!
无论对方寻得的帮手,究竟是否足够厉害,只说与钟神秀的久违,许庄便不可能不起兴致。
“看来惟有如此决断了。”许庄思量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与缺德道人道:“晚辈可随真人先动身。”
缺德道人看出他还有话未说,问道:“不过?”
许庄应道:“真人放心,晚辈只是还有些事项需得安排,不必拖碍许久。”
缺德道人抬起大手搓了搓下巴,应道:“如此也好,那道爷就在你小子府里候着了。”
这时花、雾二女正回到了堂内,奉上糕点,缺德道人往盘中瞧了一眼,嘿嘿笑道:“再上,再上!”
渡虚宫中的侍女都是知晓颜色的,不需许庄再做示意,齐齐叉手一福,欠身应了声是,出堂去后,一女便低声道:“雾儿,你去取食材,我去把杏雨、霓裳她们都唤来帮手。”
这渡虚宫里的糕点,向来都是现制,没有存余的道理,许庄也未有所改令,于是规矩便延承了下来。
许庄微微一笑,言道:“那真人您且坐了,有事随意吩咐府中侍者便可。”
见缺德道人忙着品味糕点,随意点了点头,许庄也不再拖沓,折身往外行去。
他心中已有了定计,也不须思索,径直便到了洞府之外,将身微微一晃,又将法身分了出来,随后轻轻挥袖一甩,井中月便飞落到了法身手中。
法身接过井中月,微微颔首示意,便拔起遁光冲天而起,直往三殿而去了。
许庄既然欲与缺德道人一行,又不愿尸位塞责,那便唯有一个法门。
他已往井中月中,化入了许多法力,只需交予法身,不说能使法身有了真正的驻世之能,代替本尊留在门中处理事务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这个法子也不是没有破绽,一者便是若法身因什么事项,亦或宗门任务外出,被他人打散,功亏一篑不说,恐怕还凭白丢了井中月去。
不过许庄三元法身,道法神通与本体一般无二,又有井中月在手,补足缺憾,即使那些个炼就元婴三重的上品金丹修士,他自忖也未必对付不了,却不需如何担忧。
二者么,许庄留下一元法身和井中月,对自己的实力自是有着一定削弱,但他此行不是为生死争斗,是为见识缺德道人他们周游诸界寻得的修道天才,即使败阵也算不得什么。
何况许庄可从来不觉得,自己稍微束缚一二项手段,便就矮了他人一头了。
所以许庄没有多做思索,便就下定了决心。
将井中月予法身去往三殿之后,许庄自往云中一跃,乘风飞去片刻,便来到一柱形如剑锋一般陡峭的峰头之上,却是步剑师的洞府。
许庄按停遁光,立在云头往下一望,却见悬崖之上贴着一纸黄符,显示主人家正在闭关之中,谢绝拜访。
许庄沉吟片刻,暗道一声:“如此也好。”便从袖中取出一尊净瓶,掐了一个法诀,唤来一张灵符,写上寥寥几字,随后往净瓶之上一裹,信手抛下,落入了步剑师的洞府之中。
步剑师所传的《阴阳参合道》,本便使他受益良多,如今许庄又正式将之列为了自己九门真法之一。
虽然步剑师言是与他一言之益的酬谢,但许庄向来自问本心,不假他人,却不得不衡量这个人情。
不过这些话么,也不必非要信誓旦旦说与人知,既然步剑师正在闭关之中,他倒觉正好,也由不得她推拒了。
将净瓶抛下之后,许庄微微一笑,法力一催,化作一道虹光瞬间没入了云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