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枪,本该打你的脑袋,可惜偏了些,”宋澈枪口指着恶仆,笑着问道:“能否再给我个机会,让我再试一枪,这次保准儿正中眉心。”
朱衣恶仆咽了咽口水,连滚带爬往岸边退去,走时还不忘冲地上少年威胁:“小.杂.种,今日便放你一马,从今往后你若是再踏入杭州城半步,我定将你宰了丢进这河里喂鱼!”
好一个狠恶之人!
少年紧攥着拳头,扑棱了几次也没能站起来。
宋澈让船老大靠岸,上滩去将少年抚起,鼻青脸肿的模样,被打得连妈都可能不认识了,亏得是少年郎身体好,若是年纪稍大些,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小兄弟,你与那些人有何恩怨?为何他们要在此毒打你?”宋澈问道。
少年倔强地咬着牙,“他们……害死了我全家!”
“这……”宋澈眉头一皱,都涉及到人命了么,“为何不去报官?”
“报官?”少年骂道:“官商相互,我们穷苦人家,死了都讨不回公道!”
少年仰天哭嚎:“爹!娘!姐!恨我不中用!无法为你们伸冤报仇啊!呜呜呜……苍天无眼呐!苍天无情呐!”
这几声无奈咆哮,叫宋澈听了好不揪心。
一旁的船老大也跟着抹起了眼泪,“是啊,这世道穷人哪能好活啊……”
“小兄弟,方才那群人应该只是狗腿子吧?”宋澈问道。
少年点点头,“他们都是周扒皮的手下。”
“周扒皮又是何人?”宋澈又问。
“周扒皮便是杭州城北周氏商行的掌柜,这畜生见色起意,奸.淫了我姐,姐她不堪羞辱,当夜便跳进了这运河……我爹去找周扒皮理论,他却死不承认,还差恶仆将我爹打成重伤,没过两日我爹便含恨而终,家母伤心欲绝,过不久也呕血而亡,我去官府告了七次,六次都被拒之门外,今日上午,那周扒皮遣人来烧了我家祖屋,欲将我带到城外乱棍打死……”
天呐,世风日下,还有如此大凶!
少年恨得双眼充血!
“周氏商行,可是那卖珠宝的?”宋澈问道。
少年说道:“正是!”
宋澈深吸了一口气,这特么不是外婆家么?
船老大这时道:“小伙子,今日你运气甚好,你可知眼前此人是谁么?他便是苏州城内,赫赫有名的大豪商,沈家的宋姑爷,平生乐善好施,锄强扶弱,今儿个你遇见了他,定能沉冤昭雪的!”
这张好人卡,来得猝不及防!
少年当即便跪在宋澈脚下,啪啪啪便是三个响头:“若姑爷能为我家伸冤昭雪,方琦这辈子愿为给姑爷当牛做马,终生为奴!”
宋澈赶紧将少年抚起,这该如何是好呢?周家可是娘家,那周扒皮既也姓周,指不定也是沾亲带故的。这这这……
“我毕竟是苏州人,而这里是杭州,纵使我想帮你,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争个尽量,”宋澈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少年:“这钱你拿着,先将伤养好了再说。”
少年赶忙拒绝,“姑爷今日救我于毒手,已是大恩大德,我哪儿敢再要您的钱啊!”
宋澈却强行将银子塞入少年手中,叹道:“小兄弟,周家在杭州只手遮天,找他们报仇肯定很难,但你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拿着这钱,先将伤养好,再去拜个师傅,或学一门技艺,或学一身武艺,改变不了这世道,便努力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到那时你才有资格让坏人付出代价。”
“姑爷……”
“我走了,咱们有缘再见。”
宋澈撒开少年,长叹一口气,不论少年如何挽留呼唤,他也没有回头,快步踏上轻舟,就此离开了河滩。
“老孙,待会儿夫人问起事故,你便说不知道,懂了么?”宋澈叮嘱船老大。
船老大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