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缓缓伸出舌头,舌尖泛红,气血很足。一个血气旺盛之人,无论如何也与天衰挂不上钩。
“外婆,您此刻哪儿不舒服?”宋澈又问。
老太君有气无力道:“我这头胀眼花,嗓干舌涩,呼吸困难,浑身都疼……”
“还身体燥热却不出汗,偏偏又脚底心发凉,稍有风吹又冷得发颤?”宋澈问道。
老太君沙哑道:“对,对……”
“哈哈哈……”宋澈摆手大笑:“外婆您,无恙矣!”
“哎呀!你有办法便治嘛!还卖什么关子!”沈文君急得跺脚。
宋澈转头招呼芳姨:“劳烦替你我去打两盆水来,一盆热,一盆冰。”
芳姨瞥了一眼床上的老太君,却质疑道:“老太君发热已有四日,你又不是郎中,安敢乱治?”
宋澈微微皱眉。
从刚进屋时他便发觉不对,老太监脸上都烧掉皮了,床边却连一盆降温的水都没有。
一个司职十几年的侍女,怎连冷敷如此简单的物理降温都不懂?
一个连磕磕碰碰都不曾有的老人家,为何突然间便病倒垂死?
古代医术的确落后,但风寒发热乃常见病状,为何四天汤药下肚还在高烧不退?
婆婆病重垂危,儿媳却想着给小妹安排婚事?
宁愿花重金请和尚来讲经祈福,几个当儿子的却无一人前来陪同?
这偌大的周家府宅,不是有妖,便是有鬼!
“小芳,你照吩咐去办吧……我这把老骨头,死马当活马医了。”老太君轻声道。
芳姨这才应了声是,退出房门。
好在宋澈是个有备无患之人,此次出远门来杭州,止疼与消炎的药片他都有随身携带。
他倒了半杯凉水,暗中将药片捏碎并溶于水中,转手递给沈文君:“喂外婆喝下,可能有些苦。”
沈文君做高了枕头,扶起老太君,“外婆,宋澈他呀,是天上来的,他说你无恙,你便一定能安康。”
老太君三两口便将药水喝下,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若非是舍不得你们啊,我早就不想活了,这人越老,越讨人嫌……”
沈文君说道:“不许外婆您这样说!您是老太君,天底下最厉害的女人,您一定能长命百岁!”
“傻姑娘,”老太君抚摸着沈文君,瞥向的却是宋澈,“女人这辈子啊,干得好不如嫁得好,你嫁了个好夫君啊。”
宋澈还之微笑。
其实吧,老太君这种精明了大半辈子的女强人,真会不懂家里人心思么?无非是,看破不说破,柴米油盐一辈子,将就自己,心疼儿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