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珠女靠的便是系在船头的那根救命绳,有人断了绳,岂非是要绝人生路么?”
“如此歹毒之人,姑娘为何不报官啊?”
满堂食客无不共鸣愤慨。
屏风后那女不唱了,而是直言哭诉:“我与爹本想着去击鼓鸣冤,谁料那家人财大气粗,早已买通了官府,不仅将我与爹棍棒打出,还差人拆了我家老宅,可怜我们父女俩无家可归,流落街头,好在店家心善,留我们父女在此献艺卖唱……天苍苍,野茫茫,谁若能替我母亲申冤,妾身甘愿以身相许,牛马侍奉!”
“姑娘,你要我们帮你申冤,总得告诉我那shā • rén凶手是谁吧?”
“哎呀,这还用问么,放眼整个杭州,做珍珠生意的不就那几家么……”
“难道说是周——呃,饮酒罢,饮酒罢。”
宾客闭口不提,只顾叹气饮酒,斥这世道不公。
宋澈抿着酒杯,结合先前在城外所遇的那家破人亡的少年,故意淹死人母亲的凶手,十有bā • jiǔ也出自周家。
曾记得有言,每一颗钻石都沾着鲜血,珍珠玛瑙又何尝不是呢?
“啪!”沈文君一拍桌子,起身娇呵道:“人家姑娘都未曾指名道姓,你们为何妄自菲薄?杭州城内除周家外,卢家,叶家,林家,都有沾边珍珠生意,还有那些捣腾珠宝的小贩,也都是从疍民手中收购的珍珠……汝等可知,造谣是犯法的!”
“嘶……我说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大家又没说此事关乎周家,是你自己对号入座!”
“是啊小娘子,我们可没说过周家半点坏话。”
“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哟。”
“你们分明——”
“好了夫人,不清不白之事,何须动怒?”宋澈将沈文君拉回座位,又与屏风里招呼:“不知姑娘可否出屏风一见?”
卖唱女犹豫了片刻,才扶着老父亲缓缓走出屏风,女儿年纪十六七八,老父却已苍髯如戟,父女二人眼睛红肿,是哭了不少泪水。
父女来到雅座前,欠了欠身子,带着哭腔道:“奴家何香莲,见过公子与二位小姐。”
“抛开事实不谈,方才姑娘所唱歌谣,感人至深,这些银子你拿着,斗不过好歹躲得过,你们换个地方谋生去吧。”
宋澈说着便要从袖里掏银子,谁知周雅昭却抢先一步,取了五十两银子递给何香莲,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五十两银对于平民百姓而言无疑是笔巨款,何香莲却看也未看一眼,果断拒绝:“奴家不收打赏,只愿天下公道人士,能替亡故母亲申冤!冤屈一日不洗,坏人一日不惩,我与父亲便一日不离这杭州城!”
“何姑娘你告诉我,那加害你母亲之人到底是谁?”沈文君抓住何香莲手臂问道。
何香莲恨着泪水,一字一句道:“割断我母亲救命绳索之人是梅子洲上的恶霸牛二,而牛二背后的雇主正是——”
“呔!”
突然,堂食外传来一声呵斥,接着一群手持钩锁朴刀的衙役冲进饭堂,为首者面容粗狂,大络腮胡,他指着何香莲父母:“大胆刁妇,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造谣生事,卖惨骗财,来人,将他们给我抓起来!”
“是!”
衙役们风风火火,三两下便将何香莲父女给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