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君辗转了两下,摸出床下的信封,仅瞥了一眼,便忍不住泪湿眼眶,她急忙跳下床,连鞋袜也未穿,追上了刚出远门的宋澈,奋不顾身般扑入他怀中,霎时间眼泪决堤,嚎啕大哭。
待哭够了才抽泣着昂头问:“你不要我了么?”
宋澈强忍着泪意,以微笑代之,刮了刮沈文君鼻子,替她擦拭眼泪:“我一个入赘的女婿,似乎也没资格不要你,这休书上只签了我的名字,你审时度势嘛。”
沈文君咬唇自责,“都怪我不好,盼什么岁币生意,到头来却害了自己的郎君……”
“咱们是商人,哪里有钱赚便往哪里钻,有风险也很正常,胆子放大点,心放宽松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宋澈安慰着,轻轻推开了沈文君。
沈文君舍不得,却又留不了,只能踌躇着碎步,“那……那你何时能回来?”
“待到细雪初落时,便是我归来之日。”
宋澈摆了摆手,一次也未回头,不是不念想,而是害怕成为永远。
……
宋澈推着独轮车来到云水坊时,两百名官兵,二十名衙役,十名镖师均已准备就绪。
贺秋递过来两个包袱,一个是度牒,另一个则是沉甸甸的银子。宋澈随手掂了掂,少说也有千两分量,不禁感叹:“啧啧……苏州府这会可是下血本儿了。”
贺秋轻哼,“自上次捐款,苏州府早没钱了,这些银两是我私人赞助于你们的。”
宋澈欣然丢进独轮车,又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水路货物可出发了?”
“昨夜子时便已出发,是我贺家的商船,运河沿途的官道,我都有安插衙役装作行脚商旅跟随,万无一失,”贺秋话锋一转,难得放下傲气,悉心叮嘱道:
“倒是你走的陆路,要万分小心,特别是入了京西,你莫要以为天子脚下很安全,它不比真刀真枪,往往是暗箭伤人;
装度牒的包袱中,有一只印着牡丹花的信封,你若实在遇到了困难,可想带着它去洛阳府,只要不是天大的篓子,都可以补得上。”
“多谢贺大人提醒,但愿用不上那封信。”
宋澈颔首抱拳,不再多言,将独轮车搬上马车,唤一句:“启程。”
五十辆车,两百余人,浩浩荡荡,驶向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