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靖王刚刚传来消息,安国公和他在一起。”绿柳低声说道。
衡月点头,手指探进袖中,摸到两个叠起的纸,心中渐渐坚定下来。
已经走到这一步,便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大明宫如今伺候的宫人不多,一来上官征看谁都不信任,用来用去只文忠那几人,二来眼看皇上好不起来了,有门路的早就为自己寻了下家。
而不过短短几个月,大明宫便像是被药材腌入味了,进门便能闻到一股苦涩。
衡月如今也熟悉了这种味道。
她径自往寝殿走着,自有宫人帮她掀开帘子。
一层层账幔掀开,已经有些瘦脱相的上官征正依靠着一个大引枕坐在床边,便是只一只手能动,也在拿着折子看着。
衡月走过去,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你来了。”上官征含糊的说了一句,用下巴点了点床边,示意她坐在那里。
衡月没什么表情的坐下,看着上官征目不转睛盯着奏折的样子,笑道:“皇上不歇歇?”
“这会儿还不累。”上官征嘴巴已经有些歪斜,说话也不太清晰了,“箂箂做的不错。”
“他才八岁。”衡月笑道。
上官征总算看了她一眼:“八岁便能做到这种程度,很是不错了。”
往常这般时候,衡月应该说上一句“有皇上再教导他几年,肯定会更好”之类的话。
但这次她却没有。
她只微微笑着坐在那里,歪头看着上官征,只是那目光却像是从前的上官征一般,透过如今这个病恹恹的身体看着旁的什么。
上官征大约也察觉出些不舒服来,他微微动了动身子,不解的看衡月:“怎么了?”
“皇上,你还记得从前的事情吗?”衡月忽然这般问道,“魏家,皇上还记得吗?”
说起这个,上官征就不乐意了,他皱紧眉头:“好好的提魏家做什么?”
“臣妾只是想问问,魏家为了皇上登基做了那许多事情,皇上可还都记得吗?”衡月今日像是看不懂人眼色一般,还在质疑问着。
上官征不悦的将奏折往地上一扔,语含威胁:“贵妃!”
“为了让皇上有足够的功绩获取先帝恩宠,获取朝臣支持,他们做了很多事情啊。”
衡月低头看上官征,她身后,只绿柳和文忠站成一排挡在门前。
上官征一眼看过去,心下便沉了几分。
他努力按捺脾气,开口问道:“贵妃说这些是何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魏家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是啊,魏皇后也早就死了。”衡月随意的叹道。
上官征不由又皱了皱眉头,衡月却笑起来。
从魏臻死后,上官征却是很少提起她。
不像是忘了,倒更像是不敢,偶尔提起后,都要怔愣半晌才能回过神来。
“朕不明白你要说什么。”上官征这般说道。
衡月看着他,忽然问道:“皇上,您此生只魏皇后一位明媒正娶的妻子,难道您真的一点不爱她吗?”
“前有祝芸容,后有臣妾,甚至您还怂恿淑妃与魏皇后明争暗斗,难道这许多年,您对这唯一的妻子,真的毫无感情吗?”
衡月问着大不敬的问题,却目光清澈。
她是真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