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从我手中使出来的,为何不是我的刀法?”
李雁云脸上闪过些许茫然。
这话超过了他的认知。
在他觉得,谁的刀法就是谁的,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其他人不能用,也不能模仿。就像他师傅商十一自创了刀十一式,后又演化出了第十二式,然后将这十二式刀法传给了他,那他就是唯一的拥有者和使用者。
要是赵让不知晓他此前十五年的经历,只会当他是个傻子,不会跟他计较。现如今,赵让知道他只是一把没有刀鞘的刀。
没有刀鞘的刀,只顾着显露锋芒。赵让想要做的,就是给这把刀配上刀鞘。不过这刀鞘看不见,因为它不在外面,而在心里。
“就当你说的对吧。”
“但是你这一刀还是有破绽的!”
李雁云话锋一转,双膝从地上抬起,拍拍裤子上沾染的枯黄松针。
后面这句话,李雁云说的极为坚定,好似又恢复了自信!
他本以为赵让会反驳,没想到赵让却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你说得对,我刚练会不久。”
赵让和商十一都知道这是一句大实话,因为‘势’谁都说不清它的来龙去脉,只能依靠个人的机缘造化,看不见也寻不来。
“云儿,莫要痴心!赵公子这一刀,乃是天命!”
李雁云闻言没有动静,沉默了许久,忽然对商十一说道:
“师傅,我想自己彻彻底底的去江湖中闯荡一番!”
商十一低头沉吟良久,才开口缓缓回答道:
“为师的本意,也是想让你自己出来游历,增长点见识,多学学这江湖中的人情世故……奈何……奈何……”
人老多情。
商十一话到此处,不禁哽咽。
李雁云在此前的确是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游历,奈何商十一与他虽名为师徒,实则情同父子,因此始终无法放心,便暗自跟随维护。结果这一送,便是送到了西域。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想着自己活一日,便能护他周全一日。但现在亲耳听到他这样说,商十一的心结也松动了不少。
山间暮色苍茫,晚风起,涤荡开雾气,换来阵阵松涛。方才的刀光纵横,已经消散殆尽。没有人知道,在这西域松桃山的半山腰上,刚刚有一名刀客完成了属于自己的洗礼。
“你既有心如此,为师再执着,反倒是自己的痴心了!云儿,记住,这世上除了安分守己,明哲保身外,就只剩下一个准则!”
赵让也听得入迷,尤其觉得“安分守己”和“明哲保身”这两个词和商十一应该毫不沾边。
“是什么?”
李雁云问道。
“管tā • mā • de!”
听到这,赵让才觉得符合商十一的气质!
李雁云爆发出一阵豪爽的大笑,随即转向赵让,拱手称礼,说道:
“赵公子,刚刚打的赌,我输了!”
赵让横刀于胸,轻松快意的说道:
“你要是认了输,这刀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李雁云也笑了笑,右手虚引,做了个“请”的手势,回答道:
“这是赵公子自己赢来的,更是我师傅送给你的。但下次等我刀法再进,希望赵公子还能和我赌一次!”
赵让爽快的答应道:
“就当这刀是暂时寄存在我这的,你觉得能取回去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找我!等此间事了,我应当就会在家中。”
说罢赵让刀尖垂地,刚对商十一道声谢,忽然斜地里的松树尽皆朝相同方向倒去,似是有万头奔腾的蛮牛野马将其纷纷撞断。
“云儿!赵公子!快站我身后!”
商十一脚步飞转,迎面面向松树坍塌的方向,双臂平伸,气息鼓荡,衣袍无风自动。
破坏了半边山的伟力,好像也被商十一的威视所震慑,骤然停滞不前。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空灵的冷哼,仿佛从九幽之地传来,摄人心魄。
单听到这声音,就让人四肢无力,后脊发凉!
“小老头还学会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