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勤勤一直盯着林逸,千言万语,全都堵在胸口,一时间反而不知该说什么。证实真相后的浓厚喜悦,让她全身无数个毛孔都在激动。此时的她,如同寒冷的冬夜里得到了温暖的火花,如同绝望的黑暗渗进诱人芳香的蔷薇。她与他,并非人鬼殊途,他同样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之间还是有机会的。
可见林逸一脸心虚,又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年来各种无法诉出口的惆怅和无数个日夜的单相思,以及这段永远不可能有希望的暗恋的种种痛苦,全化为厚重的委屈和愤火,沉声斥道:“为什么要欺骗我?”
“啊?”林逸懵了,慌忙抬头,正要说我可没欺骗过你啊,却又被她夺眶而出的泪水吓着了,一时间手足无措,“哎,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
他越是这样说,孙勤勤越觉得难过,这些年来的单相思和无法自拔无法发泄的痛楚,仿佛找到了发泄口,全化为痛快的泪水,汹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见她哭得这样伤心,林逸越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在他印象中,孙勤勤一直是冷静理智,又聪慧高傲的姑娘,不管再难的事,再大的危险摆在眼前,都是冷静自持的女强人形像。看她这么哭,自己都有种我是不是真的很渣的自我怀疑,想也不想就道:“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欺骗你。”
孙勤勤的泪水越发不可收拾,不知怎的,她就是想哭,怎么也收不住。
林逸急了,赶紧起身,顾不上被踢倒的椅子,拿了纸巾递了过去,却被她一把推开,显然气得不轻。越发觉得自己是不是犯了天大的不可饶恕的罪,不由急得抓耳挠腮,可无论他怎么道歉,怎么承认错误,孙勤勤的泪水仍是像决了堤的龙头,怎么也关不注。而胡妙却在一旁迷惑着,仿佛在想,尊家平时多么冷静的人啊,今天到底怎么了嘛?居然还使性子?
林逸又说了不少好话:“……我深刻检导,我不该欺骗你,不对,我真没有想欺骗你的意思,我就是,呃,不就是没与你说实话嘛。你也犯不着哭成这样嘛,好像我渣了你似的。”
孙勤勤脸一红,嗔道:“你还说!”
林逸身子一缩,心脏一跳,结结巴巴地道:“那我不说了,我我……我走了……”几乎是夺门而逃,哎,女人哭起来真的太可怕了。
孙勤勤赶紧起身,娇喝道:“你给我站住!”
林逸已经冲到包间外了,生生停了下来,然后讪讪地道:“不哭了?”
看着他赔小心的模样,孙勤勤没由来的心情大好,胡乱抹了脸上的泪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看你这德性,哪有身为高阶鬼神的半点样儿?”
林逸:“……”对呀,我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掉了马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犯得着心虚么?犯得着赔小心么?
孙勤勤见他一脸茫然,嘴巴微张,眼里还闪着迷惑。这副模样实在是蠢透了,却也可爱透了,又有些好笑,因为林逸真的太可爱了。阴间赫赫威名的人间清醒,没想到现实中,却是如此的搞笑。
“你站在那干嘛?还不进来!”孙勤勤跺了跺脚,一脸嗔怪。
“哦。”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林逸果然就进来了。
“把门关上。”
“哦!”林逸乖乖把门关上。
胡妙嘴巴大张,这个又傻又呆又蠢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大杀四方,威严冷酷的人间清醒?
见林逸这么听话,孙勤勤眼里不由浸满了笑意,声音也温柔了许多:“坐。”
林逸果然就坐了下来。
孙勤勤上前,林逸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又忍不住嗔笑:“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林逸又放松下来,他还是有些懵,也不知今天到底怎么了,看她哭,他就心头发虚。看她生气,还是发虚,看她笑,仍然心头发虚。
孙勤勤摘了他鼻梁上的眼镜,和头上的鸭舌帽,一道丢到桌上,哼道:“你以为戴上眼镜就能让我认不出你?”
林逸讪讪地笑了笑,又摸了摸鼻子,半是无奈半是认命地道:“我已经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孙勤勤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你可把我骗得够苦的。”
林逸无奈地道道:“抱歉,其实我也不是有心要瞒你。只是觉得,现实中你对我那么冷淡,又那么讨厌我,我也不好意思直接对你说,我就是人间清醒啊。”
孙勤勤滞了滞,想着这些年来对林逸的种种偏见,心头一阵揪心的难受。
恨不得捶死自己,如果自己没有抱着偏见,说不定早就认出他来了,没得白白受这么多的罪,这也是自作自受。
如果不对他抱有这该死偏见,他也不会处处隐瞒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