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卿今日一天受到的惊吓还真是不少,甚至已经多到完全可以坦然地看待何信的出现。
“起来吧。”席焕在自己府门下的属官面前依旧是矜贵威严的火神殿下。
“是。”何信站了起来,望着满地匍匐着向城门内逃逸的鬼身傀儡,面色惊疑。“殿下,这是我在城内发现的,我观察过了,每到月中月圆之夜,城池内中心楼阁上这东西会出现吸纳月光,而这鬼身傀儡的活动与圆月息息相关,月圆则出城游荡行恶,月散便归城化为死气沉沉的纸偶。方才属下一直在设法攻进楼阁,因而出现得晚了。但这东西属下拿到手才发现几乎毫无用处,不论运法还是结阵都没法调动它以加快吸纳月光,更没法练就他用。”何信说着将一个锦缎绣囊递到了席焕身前。
城外的鬼身傀儡在白夜的几番折腾下已然逃窜进了城内,席焕慢慢收起尊天,接过何信手上的绣囊。一打开里面是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圆珠,圆珠一触及到月光便欢腾着跳出了囊口。可是才刚一出来便飞身朝绕在宋云卿身边的白夜飞去,很快便悄无声息地融在了白夜周身,化作它周身光晕的一部分……
“这……”宋云卿又懵了,幽夜的东西在这鬼界也太好使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何信实在是惊疑。
“这珠子轻易就化为了白夜的一部分,可见白夜原就是由这样的珠子练就而成的,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这些鬼身傀儡都怕它的缘由吧。”南离轻声解释了一句,慢慢朝宋云卿走近,抬手为她理好被夜风吹乱的发丝,然后凑近她耳边,低声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一会儿好好想想该怎么向我解释白夜的来历。”低沉的声音几乎是碾着牙齿说出来的。
“我……”宋云卿张口结舌。
“干嘛呢?正事当头你们俩在那里咬什么耳朵?”席焕语气不悦,冷着身走到宋云卿身边,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然后强硬地牵着她走到结界内,顺势带着她一起坐在了南离的衣袍上,噫嘘到,“南离上神的衣裳就是不一样啊,就连坐起来都格外舒服。何信,你过来给我好好说说你为什么在这里?和这个女鬼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座城池里到底有什么?”
何信愣了好一会儿,倒也不是因为席焕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而是他觉得今日的火神殿下似乎与往日里格外不同,他竟也会在意自己功绩以外的其他事情,不可置信。何信调整好情绪,尽量不在席焕前面露出惊疑,慢慢带着小西朝席焕处而去。“我听闻自己在凡间的师傅到了这鬼界,便来了,结果却遇见了从魔界而来的凌飓,凌飓将我带到了这边雾沙海,我误打误撞的就来到了这里。至于小西,当日里我也碰巧撞上了月圆之夜,被鬼身傀儡相缠,缠斗之际却被小西相救,我发现小西虽为傀儡但仍留有半息元灵,为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便以半边剑灵入身,为她造了元灵。如今她已有我半边剑灵,与我已然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体。”何信说着将目光轻柔地落在小西的发玄上。
“小西?”宋云卿不禁想起来被何信害的很惨的何汐,也是王容汐。语气有些不善,“哪个‘西’啊?”
何信闻言抬头看了宋云卿一眼,面色有些羞嚇,“不是阿汐的‘汐’,是东南西北的西。”
“这样啊……”席焕早就不记得何汐这个人了,自然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用意,只是拖着声调漫不经心地接到,“那这姑娘怕不是我们南离上神的妹妹吧?”
“额……”宋云卿看着一本正经作乱的席焕有点无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矜贵冷傲的火神殿下熟了之后会变成这样,这嘴欠的模样简直可以和幽夜一较高下了啊,要是幽夜在这,他们两个,一个作为南离的死忠粉,一个作为南离的黑粉头子,估计会有一场世纪大战。
“啊?”何信看着有点瑟缩的小西,慢慢往她身前一挡,遮住了南离的身影,行揖到,“上神天人之资,非是小西能攀谈的。”
“无妨,你接着说,这城池内都有些什么?”南离摆摆手示意何信接着说。南离倒是记得宋云卿之前说过的话,席焕还是个少年,让一让也无妨。
“是。”何信站直身子,继续说道,“这城内看着倒也平凡,不过就是些鬼界常见的高台楼阁和祭祀神庙,内里斑驳老旧,除了这些个鬼身傀儡倒也找不出其他东西来。但是当我进到神庙内施法结阵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整座城池是一个活面的阵形,一旦有人闯入神庙,整座城池的方位就会发生变化,我猜想这大抵就是边雾沙海的变幻阵节,但里面似乎比沙海的变化更为复杂,我想方设法也没能摸得清门路。但我在其转换的过程中也发现这里的城池楼阁似乎只是障眼之法,这城池内一定还藏着另一座更深的城。小西在这里生活得久,通过与她的元灵相连,我得知这城池的转换间曾经出现过一些原本不属于这里的殿宇,依照小西的描述,那些殿宇很有可能是天界的神殿。”
何信看着一脸怔然的宋云卿还有两脸沉思的南离和席焕,慢慢抛出了今晚的最后一个惊雷,“我在这里生活的月余里,曾瞧见过夜半出现守将出巡的情况,而这鬼界炼狱里的守将却是神力卓然的仙官,也就是说这城内之城驻有仙将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