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听到胡有些慌乱的问话,郦食其笑了笑。
“陛下怎么说……”
“陛下让我看了那些弹劾赵郢的奏疏,还问我怎么若是属实,该怎么处理……”
听着胡亥的叙述,郦食其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这个让他一直有些看不上眼的大秦公子,想不到竟然还知道点以退为进的把戏,真是难得!
眼皮轻抬,看了一眼胡亥依然有些难看的脸色,意味深长地道。
“公子难不成以为,我们这些举动,真的能瞒过陛下吗?”
胡亥:!!!!!!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郦食其。
“郦先生,此言何意?”
见胡亥一脸震惊的架势,郦食其笑了笑,亲手提起茶壶,给胡亥满了一杯茶水。
“公子不必惊慌,公子如今势大,朝野之中,愿意依附公子之人,多如过江之鲫,陛下自然心知肚明。那些奏疏出自谁手,一目了然,陛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出自公子的授意——”
听着郦食其有条不紊的分析,胡亥心中不由更加慌乱了几分。
所以,自己搞的这些小动作,阿翁都知道!
狗贼,害我——
他差点要蹦起来翻脸了。
“但那又如何——你以为陛下会为这些生气或者怪罪你吗?”
郦食其笑了笑,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
胡亥不由诧异地看着他。
“难道不会?”
“然也,不仅不会,说不准还会多几分欣赏……”
郦食其放下茶杯,目光认真地看着胡亥。
“公子以为,陛下若是一定要在几位公子之中选择一位太子,你以为会选一个心机深沉,颇有城府,懂得利用手中的资源,排除异己,清除障碍,为自己谋利的公子,还是会选择一个心思单纯,只会在自己跟前摇尾乞怜,讨巧卖乖的公子……”
胡亥:……
我总觉得你好像在内涵我!
不过,此时,他自然顾不上追究这些,他心中一动,有些不敢确定地道。
“莫非是前者……”
郦食其不由捋着胡须哈哈大笑。
“然也!慈不掌兵,仁不当政,一国太子,若是没有些手段,岂能守得住这偌大的一个帝国?你放心,你要你不过线,一切还在规则之内,陛下那边就不会怪罪于呢——若是你真的能斗倒那位皇长孙,陛下说不准还会十分欣慰,太子之位也不会悬置至今而不决……”
胡亥不由若有所思。
“可我担心那份名单……”
沉吟了半天,胡亥兀自有些不太放心。
郦食其瞥了一眼依然有些忐忑的胡亥,轻轻点了点桌面。
“公子,慈不掌兵啊,有时候,有些牺牲,还是有必要的——区区几条无关紧要的人命算得了什么?臣倒是希望,陛下能多杀一些……”
胡亥猛然抬头,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郦食其,目光闪动,默然不语。
当天下午,朝中二十几位官员以渎职贪腐之罪被杀,更有两位以勾连六国余孽意图颠覆的罪名,被满门抄斩,幽居在咸阳的赵国皇室直系血脉,除了未在府上的赵歇之外,也几乎被一扫。
一时间,咸阳城内,人头滚滚,刚刚下过大雪的地面,被鲜血染红。
……
咸阳城外。
陈余张耳,已经换上了一身寻常百姓的粗布麻衣,裹着一张厚重的狗屁大衣,扮作寻常的商贾,赶着一辆破败的牛车,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咸阳。
牛车上,看上去,与寻常的商贾并无不同,都是些寻常的布帛,和一些伺候牲口的干草。
一直走出咸阳几十里路,抵达一处空无一人的山坳,牛车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等他们从牛车上跳下来,他们身下坐着的一堆干草这才一动,从里面爬出来一位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