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二十二年,一生谨慎行事的郑之昌,焚香沐浴,换上朝服,戴上官帽,平静的走到了奉天殿上早朝,没人能想到,这个仿若小透明般的从五品文官,要做一件让诸君震撼的大事!
问罪祁王,死劾!
弹劾这种事放到大明朝很常见,哪天闲的没事就弹劾仇人一下,满朝文武哪个官员不上身上背着十几封的弹劾奏疏,那锦衣卫镇抚使吕朝阳,弹劾他的奏折怕是得有数千份,不一样稳坐泰山,最后还是被罗修坑了一下才下入诏狱候审?
日子总是要过的,被弹劾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早上被弹劾,晚上就去秦淮河畔喝花酒。
然而死劾不同,死劾,是奔着不死不休去的弹劾,要和对方玉石俱焚!
……
郑之昌这哥们儿,是奔着玩儿命来的。
这是朱高燨心中的第一个想法。
他有点想不通,汉王到底给了多少好处,能让太子的人如此拼命?
生死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将露出破绽。
朱高燨最擅长的就是用这种粗暴的手段,在关键的时刻突然大破僵局,为自己创造机会,用这种手段连着耍了汉王两次,一次是“血溅奉天殿”,一次是“夜袭锦衣卫”。
而现在汉王学聪明了,用祁王的招式,来对付祁王。
你尽管用尽浑身解数来应对,我只用一招,一招要你狗命!
汉王冷眼相视,等待着祁王出招。
都是亲兄弟,当然要用尽浑身解数来弄死对方啦!
……
朱高燨的脑子在快速运转,分析如何才能创造出对自己最有利的环境。
他早就算到了汉王的人会在今日的早朝上弹劾他,但是朱高燨没想到的是,弹劾他的人,会是汉王从太子党挖的墙角,还用出了死劾的方式。
这位汉王爷,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从表面来看,似乎无论是汉王党,还是太子党,都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死劾,换谁来都一样。实则这当中还是有很大的问题,郑之昌以前是在东宫做过事的,而且是铁杆的太子党,如今郑之昌这铁杆太子党都反水了,对祁王府与东宫的联军有很大的影响,朱高燨和太子能想明白不会心生芥蒂,但手底下的人不一样,难免会出现军心动摇的局面。
最重要的是,祁王府的人,大都是勋戚派系,在政治的斗争中发言权其实并不大。在朝堂上党争,朱高燨还是要去借助太子的力量。如此太子党因为郑之昌的反水士气低靡,今日的早朝,绝非只是身体上的争斗,更多则是心理上的较量。
当务之急,是把这早朝应付过去,等退朝之后,再重振人心,择机而攻之。
“一派胡言!”
此时,成国公朱勇站了出来,指着郑之昌怒斥道,“尔这狂悖无知的书生,恐是得了癔症,竟在金銮殿空口污蔑亲王,当斩!”
朱勇,东平王朱能之子。永乐五年,袭成国公爵位,后掌都督府事,留守京师,勋戚派系的领头羊之一。
身为英国公在军方的接班人、屡立战功、在军中威望极高的朱高燨,与勋戚派系是天然的盟友,说到底,朱高燨最大的援助还是这些勋戚们。
平日里朱高燨再忙,也会每个月抽出时间来与这些勋戚们饮酒作乐,看似奢靡,实则这是在稳定与勋戚派系的关系。
而勋戚们在没让朱高燨失望,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这倒不是说勋戚们有多讲义气,是因为只要祁王挺立,他们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郑之昌,你扯出了七桩大罪,说的唬人,可有证据?”
英国公张辅面色平淡的说道,“汝言祁王与原三千营提督赤戎勾结,可知祁王曾亲率风字营八百骁骑,赤戎担任祁王副将,在漠北大破瓦剌立大功擒安乐王诛顺宁王?”
“汝言祁王对福州飓风置之不理,可知不日后福州飓风消散,在这当中祁王命户部尚书夏原吉夏大人治理灾情防止朝廷损失扩散?”
“汝言祁王诬陷锦衣卫罗修谋逆,可知祁王在罗修府上搜出二百弓弩甲胄与无数封锦衣卫之间串通谋反的信件?”
“汝言祁王妒贤嫉能,一件其意,必致之死,可知祁王任用贤臣,持玺监国,礼贤下士?”
“汝言祁王专黜涉之权柄,可知祁王监国时将大权下放于六部九卿,以委大任?”
“汝言祁王纵容标下吕朝阳在山东暴虐,可知吕朝阳在山东杀了多少贪官污吏,被官宦刺杀数千次九死一生?”
“汝言祁王独揽大权,可知祁王监国,在文华殿与御书房做事的王府属官不过寥寥几人,从不恋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