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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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墙背后,梧桐木下。
闻落行的手没有收回来,骨节分明的手就那么滞在半空中,保持着想要拽住舒悦窈的姿势不动。
力道很大,侧脸一边浮出红印,他浑然不察,始终凝眸注视着舒悦窈离去的方向。
就好像他再多等一会儿,那人就会自己跑回来一样。
这还没到睡觉点儿呢,就提前特么的做上春秋大梦了。
顾意数着手机屏幕上的电子时间等了三分钟,中途还在损友群里发了条消息取乐。
顾大仙:[兄弟们,出大事了啊,等下哥哥带你们吃瓜,直播吃。]
他是看人出殡的,到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嫌弃人殡小。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父母聚会,大家就在花园里玩过家家,闻落行演爸爸,舒悦窈演妈妈,顾意演两个人的孩子,曲楚演奶奶,容磊不参与这项智障活动,他坐秋千上当爷爷。
年少时候他们四个总逃课去打台球街机,翻|墙回学校。
闻落行先翻,他就跟栅栏这边,手里提着给舒悦窈带的奶茶点心,容磊提得是给林故若的,曲楚两手空空,负责放哨。
闻落行是他过命的好兄弟,舒悦窈就是他的好妹妹。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要跟平时,那顾意百分百没办法去取舍。
但听完刚刚那一遭,就别说舒悦窈本人了,连顾意都特娘的想上去扇闻落行一巴掌。
扇完了再在心平气和的问问闻落行,“兄弟,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是个人能讲出你说的那些话吗?你要真喜欢玩玩,那就跟我一样,把钱给够,大把漂亮妹妹图你钱陪你玩。你为什么就非要找窈窈玩,大家认识十几二十年,她对你什么心思你不明白吗?就算真没有爱情,高低是有点儿别的情份的吧。”
“顾意。”闻落行沙哑喊。
“你喊我干啥?叫魂吗?”顾意没好气地问。
闻落行顿了下,才问道,“是我做错了吗?”
“……”顾意噎住,低头快速再群里艾特曲楚。
群名在刚刚被顾意改成了“你也有今天。”
顾意:[@曲楚曲医生,不好了,出大事了,闻落行精神病发了,你赶紧让你们医院人排个救护车来接走,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曲楚:[?我没空,大小姐要吃红烧排骨,我火上坐着锅呢,走不了,伤人你打110,自残你打120,我和他太熟了,精神鉴定轮不到我来做。]
闻落行终于缓缓收回了手,攥起石桌上舒悦窈扔得那枚钻戒,仔细揣好,才转过身看着好友,眉头紧皱,神色迷茫,又重复问了次,“你说,是我错了吗?”
“您没错。”顾意斩钉截铁,阴阳怪气讲,“您闻落行、闻大对人,怎么可能有错。”
他把手机往闻落行哪儿送了送,“我刚刚为你和窈窈起了卦,你要看看吗?”
闻落行是个不信神佛的唯物主义者,顾意也没指望他会看,只是单纯不想理他这狗东西,敷衍而已。
“你读给我听吧。”闻落行沉声道,“麻烦你了。”
顾意揉了下耳朵,满脸震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次到闻落行这种性子张狂的人说客套话,得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提起来可笑又可悲的事,那时是他为舒悦窈讲得。
当年七岁的舒悦窈走神儿没站稳,从楼梯半截滚下来,正好压倒了准备上楼的顾意,闻落行冲过来确认舒悦窈没事,才想起无辜受害的顾意,同他讲了句“辛苦你了。”
顾意叹气开腔,“卦得雷水解之兑为泽,解卦为解体、解散之意,变泽,泽为陷,说明此情不能久,只会让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却没有好的结果,另外兑卦为六冲,冲则散,因为算得事医院,所以是不聚的意思。总结就是你和窈窈不会有好结果。”[1]
闻落行面色铁青,伸手道,“你给我,我自己看。”
顾意乐了,他把手机递过去,又从道服里摸出个龟甲,用力晃动,嘴上抱怨着,“虽然我觉得你刚刚说的不是人话,忒不是个东西了,但算命是我专业,我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还能现场直编骗你不成?”
龟甲算命称六爻,是一种古占卜法,三枚古币,共摇六次,记下六次结果成卦。
闻落行死盯着屏幕上的解卦,握手机的指骨因用力而泛白。
顾意每多摇出一次排序结果,脸就黑一寸,最后他站起来,焦虑的绕着石桌团团转。
微风拂过,叶片婆娑发着‘沙沙’声,花墙外的觥筹交错与窃窃私语是另个世界的事情。
闻落行把手机放回桌上,面无表情讲,“你能别转了吗?很烦。”
顾意蹲在地上,绝望地搓着脸,“兄弟,我也很烦,你根本不知道我算出了什么玩意,我太害怕了,我想静静。”
“直说。”闻落行不耐烦道,他摸出根烟,咬在嘴里,想点上,结果点了几次都没着。
顾意拿看傻子得眼神望着他,食指和中指竖起,手腕反转,示意完提醒说,“哥,你这烟拿倒了。”
“……”闻落行冷着脸掉过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