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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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烬任劳任怨地把舒悦窈的行李箱一起带上去。
池妄垂眸睨自己妹妹,盯着她眼尾没来得及全褪得那么红,无声叹了口气,把想问的东西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舒悦窈被他看得不太自在,扭头跑去沙发上坐着了。
“她怎么又自闭了?”江烬兜头套了件深蓝连帽卫衣,踩运动板鞋,拍池妄的肩膀,沉声质问,“你又招她了?”
“……”池妄揉太阳穴,无可奈何道,“我管不了她,你去喊她。”
江烬给池妄递了一个‘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的鄙视眼神,过去弯腰喊舒悦窈,“走了,不是说饿了?“
舒悦窈缓慢地转过头,面无表情讲,“我感觉我哥要骂我。”
是她自己恋爱脑,弄到现在这局面,不用想就知道池妄要批评人了。
挨骂是正常操作,但今天的舒悦窈尤其玻璃心,不想听,她绷直脚尖随意踢着空气,湿漉漉的黑眸盯着江烬看。
就差把“你可不能让他骂我”刻在脑门上了。
江烬轻扯了下唇角,“他不敢骂你。”
舒悦窈软音讲,“那你保证。”
大厅吊顶的水晶灯三十六个花瓣儿,将室内照得通明如昼。
舒悦窈本身就白,稍微一点儿红都很明显,光线一映,楚楚可怜。。
无怪乎池妄会生气,他是个看自己妹妹拿三分钟花都嫌花沉,累到她了的人。
都不好对付。
江烬伸手戳了下舒悦窈的脸,嗤笑说,“我真是上辈子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才能遇到你们兄妹俩。”
“是啊。”舒悦窈理直气壮,“可小江又能怎么办呢?”
江烬摊手,“那小江就只能认命呗。”
结局是池妄在江烬的威逼利诱下,不情不愿地举着四根手指冲天发‘四’,“我肯定不骂你。”
威逼用得是:舒悦窈饿了,你当哥的,看着办吧。
利诱则是:我承认你是我爹了,行了吧。
非常烤在君倾斜对面两百米处,不远不近。
这顿烧烤吃得困难极了,三人两把伞,连舒悦窈和谁共撑都墨迹了半分钟。
池妄凉声喊,“过来。”
舒悦窈就拽着江烬的卫衣下摆,摇头如拨浪鼓,“我不。”
从舒悦窈出生那天开始算,池妄就没有拗过她的时候了,他大半张脸都隐在口罩里,眼神冷漠瞥江烬,“你以后当她哥去吧。”
暗处有人收了长焦镜头,背过身去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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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还没到撸串的季节,这场雨从傍晚伊始下,阻碍了老饕们的步伐。
非常烤作为连锁烧烤店,有非常明确的闭店时间。
凌晨六点前不关门,是他们立店之本。
门口负责接待的小弟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热切地扯开门。
冲着前台撑着桌面昏昏欲睡和占了桌子剪毛豆两头的同事高声喊,“醒醒,上客了!”
零点四十七分,占地三层的烧烤店,就只有舒悦窈他们一桌客人,包厢任选。
炭要现烧,凉菜倒是上的极快。
去骨凤爪是川式做法,蒜末、小米辣、香醋加红油,一口下肚,味蕾全开。
大概是除了想批评舒悦窈之外说不出其他话,池妄摘了口罩,翘二郎腿沉默喝冰啤酒。
江烬大剌剌地坐着,左手肘搭在椅子边,手掌微垂,懒散得和没有骨头一样。
他往嘴里捡着花生米,还招呼池妄,“你别光喝,你就口花生啊。”
真心吃饭的就只有舒悦窈,她是真的感觉到饿了,酒会站了许久、收拾东西、再到同闻落行争吵耗费了许多心力。
“左边粘酱汁了。”江烬递手纸给她,轻笑提示。
舒悦窈接过用力擦了擦,纸面上留下块红渍,含糊回,“谢谢。”
池妄忍耐半天,终于开腔,音色清洌,“闻落行家是不管饭吗?”
“……”舒悦窈囫囵吞下口里牛肉,垂着眼,读不出情绪,低声答,“没有。”
她只是不用再多在意身材了,所以宵夜也敢多吃。
池妄尽可能放温柔的讲,“你是个成年人了,别再卖萌糊弄了,来说说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包厢里安静下来,江烬叹气,用指腹去抹啤酒瓶上的水雾,把瓶子放回桌面,漫不经心讲,“那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
“坐下。”池妄和舒悦窈兄妹俩异口同声。
舒悦窈伸手把酒瓶又塞到江烬手里,仰头莞尔,“说了请你看笑话,就没有演到半途让你看不到结局的理由。”
非常烤算是半自助式的烤肉,厨师把串烤好,客人可以自己再烤炉上热一下,或者再烤大点儿火候,调料也是自己撒得。
果木炭烧得通红,五花肉和排骨串被烤出油脂,低落到炭火上。
‘滋啦’后是木炭外表爆开,微小的‘噼里啪啦’声。
舒悦窈把火上的肉挪动到没火那侧,又分了三分之一的钳子,掉转方向到池妄那侧,才淡淡答,“我不喜欢闻落行了,会和他彻底分开,以后也不会再和好了。”
池妄反手敲桌子,冷冷问,“你这次确定了吗?”
舒悦窈这些年对闻落行情有独钟,看客和乐子人们都等倦了。
四年前所有人都在同她确认,“你是真的要留在闻落行身边吗?”
四年后坐在对面的亲人、微信好友里的朋友,又都在同她确认,“你是真的要离开闻落行吗?”
“哥。”舒悦窈叫了声,才凝眸认真回,“我不会再回头了,人是会长大的,19岁时候可以重蹈覆辙14岁的覆辙,但23岁的时候,已经不会再重蹈19岁的了。”
池妄低“嗯”算作听到了,他起身弯腰去碰江烬的酒瓶,“辛苦你跑去接我妹。”
江烬仰头把瓶里剩下的一股脑儿喝光,感慨道,“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听到你和我道歉,真离奇,你喝假酒了?”
池妄淡声骂,“闭嘴吧。”
舒悦窈低下头,她先给晏柠橙发消息。
你窈:[闻落行没上楼对吧,我和他讲过了要他别上楼,明天要我去接你吗?]
桃子:[他没有回来呢,不用了,我找了司机来接我走呢,你就好好休息吧窈窈,我们港城见?]
你窈:[嗯,港城见。]
各色消息实在太多,舒悦窈来不及一条条阅读,她在锁屏前很突兀的注意到一条转账短信。
显示闻落行在半个小时前给她转了五千万。
而再往上一条是昨天下午到账的、数字音乐版权费的转账。
国内互联网收费渠道分两方面,录音版权与词曲版权,词曲版权占16%,大多数情况下是词作和曲作对半分。
但舒悦窈的署名值钱,所以她拿10%。
她的两份署名下,零零总总小两百首歌,扣完税后,单互联网渠道就有九千七百六十万。
舒悦窈花巨款请版权律师专门为自己维权,ktv、商演等不提,连商场、酒吧这种营业性场所播放她写的歌当背景音乐,因为是种间接获利的商业性使用行为,都要对她付上版权费。[1]
五千万零花?真当我是没你养马上就死掉的金丝雀呢是吧。
闻落行的置顶在几个小时之前被她取消了,重新搜到对话框。
舒悦窈哑然失笑。
就一条,空荡荡的,透露着莫名其妙的自信和吃死的感觉。
落行:[闹够了记得回家。]
我回你妈回。
你别特么继承家业了,你去开pua课程吧,自主创业,年薪百亿,我亲自买水军把你骂上热搜。
舒悦窈果断把人拉黑,切到朋友圈界面,指尖翩跹。
敲完即发送,一气呵成,毫不犹豫,没分组、没屏蔽。
你窈:[从各位看到这条朋友圈时起,我和闻落行正式分开。
烦劳大家今后不要讲我和他的名字并列提及,更不要在我面前提及他,我会生气的。
如若各位需带他名字或者照片发朋友圈,烦请屏蔽我则个,多谢。]
舒悦窈曾经有多强烈的希望“此后余生与闻落行相伴”。
现在就有多希望“此后余生,请闻落行再也与她无关。”
“这几年闻落行为我花了不少钱,我想还翻倍给他。”舒悦窈咬着鸡脆骨,嘎吱作响。
池妄颔首,“当然,你粗略算个数,明早我去和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