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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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真醉了,舒悦窈双手环抱给脑袋做枕,长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一小片阴影弧度,呼吸匀称绵长,睡得酣甜安稳。
江烬看着她恬淡的睡颜,舌尖卷起顶着上颚,又垂下眸。
往事如汤汤流水,尽数涌现在面前。
江烬和闻落行认识的不早不晚,及不上容磊、顾意这种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但也绝不算是泛泛之交。
说来令人发笑,他们少时也算是有过过命的交情呢。
江家在帝都算是响当当的豪门,但业务往来主要是对外,和别家稍有壁垒,江烬有大哥,应酬晚宴这票事他操不上心,故而也一直同这群同龄的少爷小姐们没怎么见过面。
他一路国际小学初中部读上来,若无意外,高二直接出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江烬其实记不清自己第一次见闻落行究竟是什么时候,但他们面对面自我介绍,且握手,是在道馆里。
闻落行是突然空降来这个道馆,颇有踢馆意味的“新人”。
他在四天内连挑二十七人,其中包括一位六段教士和一位六段练士。
剑道的段位与其他技能的考级有所出入,是完完全全卡年龄论的。
即11岁以上考一级资格,14岁以上的一级资格者才有资格考初段,随年龄增长,一段一段考。
这种段位考法注定了无法以段位高低论人在剑道上的天赋,但起码可以论出熟练度,闻落行击败的教士三十有二,修行剑术二十年整。
教士摘掉护具和闻落行握手,同他讲,“我曾有个学生,同你一样,也是击剑出身,后修剑道,是个少年天才,你想和他比试的话,我帮你邀约。”
闻落行不可一世,狂妄反问,“谁敢在我面前称自己是天才?”
江烬当时的兴趣爱好已从剑道偏离,正沉迷潜水,听了这话,隔天就来会这位自命不凡的少年天才。
因为在闻落行之前,江烬也曾挑遍馆内无敌手,问过句,“还有谁来战。”后才撂挑子去玩别的的。
这话就跟踩着江烬的脸上位一样,他不能忍。
江烬和闻落行交锋那天,场馆里来了不少人。
有原本就在这个馆里练习的、也有从线上贴吧论坛听闻过来看热闹的。
剑道和击剑相似度高,又截然不同,前者讲精神,后者是体育运动。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剑道上击败对手获胜后,若欢呼雀跃,则会被取消成绩。
剑道要求宠辱不惊,双方要穿戴厚重的道服,身姿挺拔,互相鞠躬敬礼,开喝才能开打,讲求美感、讲究点到即止。
他们俩都是剑道里的一朵奇葩,心性大抵不尊此道,又因技巧出众,令人挑不出不配修习剑道的道理来。
比赛五分钟一场,三分制,即先赢两分者胜出。
江烬击剑出身,攻速极快,而对方的速度同样快,他能很明确的感觉到对方心里攒着团火,在发泄着什么,碍于是剑道的原因,克制又忍耐地在不断找寻自己的破绽。
第一场是江烬险胜的,闻落行摘下护具,露出张倨傲俊朗的脸,冲自己颔首,“闻落行,落月的落,行路的行,你打得很好。”
“江烬,火尽烬,你的确有资格踢馆。”江烬回以微笑,沉声桀骜应。
第二场是闻落行险胜的,他们胜负难分,极不痛快。
紧接着不谋而合、异口同声地问对方,“你击剑怎么样?我们换个场?”
于是两个少年人当场弃木剑,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勾肩搭背的去更衣室脱道服,换便服,击剑场相约。
脱离了条条框框的规则,以剑相击,终于可以对打得酣畅淋漓,缠斗足一个钟头,以闻落行险胜告终。
江烬摘了护具,面有不甘,震声道,“明天,我在这儿等你。”
闻落行用手把湿发捋到额后,自知赢得艰难,勾唇谦逊答,“可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盛夏时节,击剑场外的梧桐绿荫蔽日,蝉鸣绵长。
两个同样轻狂不驯的少年人分坐一边,仰头牛饮矿泉水。
不论输赢,面上都带着笑,是某种终于逢敌手的快意。
隔日江烬家中有事,约定的时间跳到晚上九点半,闻落行欣然应邀。
这场是江烬险胜的,他与闻落行的一胜一负平局状态,足足保持到一个半月后才得以开始重新变动。
击剑场馆占地大,居于某个偏远,临近郊区的地方。
那是2007年,远未遍布全城,甚至连某些偏远小道的路灯,都年久失修。
他们打完这场一起出门,站路边等自家司机开车过来接自己,忽听到女声哭腔的嚎叫“不要啊……救命”。
断断续续地从左侧三两步外的暗巷里传出来,凄惨得毛骨悚然。
闻落行抿唇同江烬对视一眼,接着卸下肩上的包,扭着手腕,提步朝暗巷走去。
江烬桃花眼一凛,同样没有说话,而是从包里摸出把防身用的匕/首,也扬手扔包跟上去。
少年人路见不平,是不需要考虑战力、人数等综合因素的。
他们一起迈进那条暗巷,借着抹冷白的月色,窥清里面的情况,六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围着个衣衫褴褛不断挣扎的女孩动手动脚。
巷子有回音,脚步声异常明显,其中有人回头,甩着把水果刀,冲他们呵斥道,“不该管的事情,就别她妈的管。”
江烬轻嗤,亮刀骂,“真tā • mā • de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