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突然一声焦雷响过,硕大的雨点,刷刷地下起来了,夏日的雨犹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坏了。两卷破竹片还在外面晾着呢。”小默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将两卷竹简抢了进来。
比玉虽然没见过《乐经》,但是一看见这两卷竹简,就确定了。因为在晋时,纸张已经普及了,没人用竹简写字了,那笨重的竹简了一定是文物级别的了。“就是这个。”
“这个啊。”小默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原来那厮说的是此‘乐经’,而非彼‘月经’。
施比玉为什么来找《乐经》呢?原来,舒晏手里有《乐经》的事,不光传遍了尚书台内部,就连朝中其余衙署的人多半也知道了,当然也传到了施比玉的耳朵里。这一下施比玉可来了精神,因为前几日他父亲怪他没什么作为的时候,还谈到了《乐经》一事。没想到,这本宝典还真的存世。他想:我作为秘书郎,要是能把这本宝典弄到手,对于秘书阁甚至朝廷来说,那可是大功一件啊。他打听到舒晏的住处,知道今日舒晏上值,家里肯定没人,所以就偷偷跑来盗书。令他没想到的是,舒晏的房间居然有人,而且竟然是小默这个怪人。
小默当然不会把《乐经》给他,便道:“偷书就不算偷吗?所有趁人不备,拿人家东西的都算偷,何况这是我舒大哥的宝物。”
“我不拿走,看一下总该可以吧?”
“当然——”小默将竹简往前递了一下,又迅速收回,狡黠地笑道,“不可以。”
比玉知道小默难缠,自己占不着便宜,不如等到舒晏回来,怎么说也是一起长大的,也许还有点面子。反正此时外面也下着雨,也不急着回去。小默也不请他坐,只怒目瞪着他,气氛有些尴尬。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案上有韭萍齑、锅灶内有蒸蛋羹、一小盆黄米饭,不禁纳闷道:“这就是你们的全部饭食?”
“是又怎样?”
“你们每顿饭就这么简单,只这两个碟子?而且还这么清淡?”
你以为谁都是豪门啊。小默被气笑了,反问道:“施大公子每天都吃几道肴馔啊?”
“我嘛,有时自己吃,有时跟我父母一起吃。如果跟我父母一起吃的话,平平常常每顿二十几道,我自己吃的话也有十几道。如果不合我的胃口,还要厨房另做。你们吃的这些,都不如我家的奴婢吃得好。”
小默听了比玉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她知道这是豪二代一贯的德性,也不好跟他计较,只端起盛着韭萍齑的碟子从比玉的鼻下转了一圈,道:“你虽然每顿吃一二十道肴馔,但你确定你家的厨子能做出这般滋味来?”
“不就是韭萍齑嘛,有什么……”比玉话刚说了一半,顿觉一股鲜香扑鼻,纳罕道,“咦,你这韭萍齑怎么这么香?”
小默笑道:“常人只知做韭萍齑的时候用韭菜的茎和叶,殊不知,这个季节,韭菜已经长出韭菜花了,韭菜花比韭菜的茎和叶,别有一股香味。在做韭萍齑的时候,放上些韭菜花捣进去,味道会大不同,而且韭萍齑重点在捣而不是切,捣出来的味道与切出来的味道大相径庭,捣好后,再放上盐,再倒点芝麻香油,嘿嘿,你猜味道怎么样?”
韭萍齑的香味虽然诱人,但是比玉却将头扭在一边道:“不行,寒门的东西再好,我也是不能吃的,否则会有辱我世家的身份。”
小默将碟子往案上一摔,气愤地道:“你想得美呦,谁说给你吃了吗?这是给舒大哥我们两个做的。”
比玉听了恍然大悟:“噢,我想起来了,我早就听说尚书台里有一个神厨,不会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