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炎并不知道石崇和施惠心中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领导泰始革.命成功建立一个新的王朝以来,短短二十年人口增加一倍,是确定的事实了。他兴奋地道:“朕听说汉朝鼎盛时,人口有五千多万人……”
“回陛下,汉朝鼎盛时,共有户数一千二百二十三万三千六百一十二户,共有人口,伍仟玖佰伍拾玖万四千九百七十八人。”舒晏依然不假思索地回答。
见舒晏这么流利地回答,施惠却不大相信,他斥道:“你不要在这里信口胡诌,你作为尚书郎,本朝的事你能了解的清楚是你的本分,但前朝的数据,怎么可能也张口就来,明显就是信口雌黄,你可知欺君是个什么罪吗?”
“我当然知道欺君是个什么罪。我虽然出身寒微,但我对人从来不讲虚言,更别说是面对当今陛下了。施将军如果不信,可以取前朝的簿籍来一看便知。”
司马炎笑道:“你们不必争,我马上命人去秘书阁取簿籍来验证一番。如果舒晏说的准确,那最好不过;如果说的不对,也没关系,这并非他的职责,完全谈不上欺君。”
须臾,只见一人捧着一本簿籍来至太极殿门前,脱掉鞋子,小步趋至御阶前,伏在地下禀道:“秘书郎施得奉簿籍,请陛下御览。”
司马炎让他起身,并接过簿籍来一看,果然与舒晏说的分毫不差,他又把簿籍递予施惠等看了,这下施惠自讨了个没趣,羞愧地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司马炎高兴地道:“史上极盛时不过六千万人口,要按照咱们现在这个增法,二十年翻一倍,不出四十年,我大晋就能超越汉朝,创造史上人口巅峰啊!
众臣都齐声称是。
施比玉通过察言观色及君臣们的言语,已经将事情的原委猜的差不多了。此时他见大家都极力地吹捧皇上,父亲却没趣地退在一边,便想找个话题来为父亲遮掩遮掩。他道:“汉朝名扬四海,不过是仗着‘文景之治’和‘光武中兴’这两个盛世。依臣看来,这两个盛世都不能与咱们的‘太康盛世’相比。”
“什么?太康盛世?”司马炎听了,惊讶得简直合不拢嘴。要知道,能够开创一个盛世,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最大的褒奖和莫大的荣誉,这可不是每位帝王都能实现的。
“是的陛下。自从平吴改元太康以来,六七年间,大晋的子民已处于一个伟大的盛世之中。陛下远比开创文景之治的汉文帝、汉景帝和开创光武中兴的汉光武帝要伟大得多。”
司马炎听了施比玉的言论,在宝座上都快坐不住了,但他还是矜持着说道:“何以见得?”
舒晏正想趁皇上高兴,向皇上建议为民减负的事,却不想半路杀出个施比玉,没办法,只能先听听这个比玉怎么说吧。
比玉见皇上欢喜,更加神采奕奕地道:“首先,文景之治虽然比我们现在盛大,但是汉文帝、汉景帝都是继承先祖的帝位,而不是开创基业的帝王。可陛下呢,既是开创了基业的开国皇帝,又是开创了盛世的治世帝王,从这一点上,他们就不能跟陛下你比;其次,再说说那个汉光武帝,他虽然开创了后汉的基业,但是他并没有做到四海臣服,岭南越人、西北胡人纷纷反叛,甚至攻伐中原。再看看咱们的大晋,四海臣服,八方进贡,胡人纷纷来归附,两相对比,那个刘秀岂不是要比陛下也差得远了?”
司马炎听了捋着胡子不住地点头,朝臣们也都纷纷称是。施惠听了儿子的话,马上将刚才的尴尬解了,立刻恢复了面子。
其实大臣们心里都明白,比玉说的表面上虽然在理,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当今皇上司马炎虽然名义上是晋朝的开国皇帝,但是这个晋朝却是其祖父司马懿、伯父司马师、父亲司马昭三人给打下的基础,他只是坐享其成。若如此论起来,从汉朝开邦到汉景帝,也只经历了汉高祖、汉惠帝、汉文帝、汉景帝,双方都是三代四帝。但是若论出身呢,刘邦可是真正的平民百姓出身,而司马懿家族却是世代豪门,如此说来,汉朝创业要比晋朝难得多。大家在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在嘴上还是一味地赞同施比玉的观点。
舒晏正默默地听着大家对“盛世”的赞叹,话题打乱了他的思路。他的心中有些着急了,大家都在为盛世唱赞歌,自己怎么能不识时务地转换话题?他默念着“盛世”,突然灵机一动,从“盛世”二字中想到了转机,正好能够延续自己刚才的话题,便道:“我们的确是处在一个一百年来不曾有过的盛世,而且我们现在不光是人口成倍地增加,而且赋税也是成倍地增加,国库更是日益充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