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舒晏和小默的精心培育,这些葡萄秧苗全部存活,并且长出了长长的藤蔓。这些藤蔓不能任其在地上蔓延,必须要为其提供可供向上攀爬的载体才行。过了些日,晏、默二人准备了一些树枝和麻绳,用车载着来到葡萄园中,为葡萄搭建棚架。他们先将粗一些的树枝插在土里作为立柱,再将稍细一些的树枝绑在那些横向成对的粗树枝的顶端,然后再纵向捆绑一些固定。这样,既可以充分地为葡萄秧苗提供攀爬的空间,又可以在树枝与树枝之间形成拉扯作用,防止被大风吹倒,更加的稳固。棚架搭设好后,将这些长长的葡萄藤从地上轻轻拾起,让它们依附在树枝上任其向上生长。
舒晏虽然是出身农家,但对于这种活儿完全是门外汉。在小默的指导下——其实小默也是初次,她的这点技术全都来自大宛商人的口传,没有任何的实际经验。不过好在两个人都是伶俐的人,经过这一番工夫,一条条鲜绿的葡萄藤已经直立地生长起来了。
舒晏笑嘻嘻地看着小默道:“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已经成功了一半?”
小默虽然同样欣喜,也一向高调乐观,但这次却一反常态:“如果我们的目标是葡萄的话,大概可以算是成功了一半了。可我们的目标是葡萄酒,就算是成功地结出了葡萄,才只能算作成功了一半,因为即便有了葡萄也不敢保证能够成功地酿出酒来。而如今呢,也只能算作成功了二三成吧。”
“虽然只成功了二三成,但我们有足够的信心。这些绿油油的秧苗就是希望。看到它们,我就想起我在汝阴那时候,我家和韩家虽然孤苦清贫,但是我们面对着自己亲手种出来的嫩绿的麦苗、谷苗和桑叶,总是充满力量。”
“虽然清贫,但却充满欢乐。”
舒晏点点头。
“你们两家都是耕读传家,那么在田间地头,高兴的时候也会吟几句诗的吧?”
“当然有。”
“哦?”小默斜睨着舒晏笑问,“你跟芷馨姊自小就情投意合,感情甚笃,你们之间都吟些什么?”
舒晏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之间哪有什么,那时还小,不过是些应景的诗罢了。”
“应景的诗?”小默想了想眼前的情景,随口吟道,“‘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是不是这样对景?”
“你还别说。”舒晏惊笑道,“芷馨果然跟我吟过这句。”
“是么?然后你们就一起柔情蜜意地‘行与子还’了?”
“你想哪去了。我们那时才多大,不过总角之年,懂得什么!”舒晏一边说,一边收拾着农具。
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就越是真挚啊。
路上有几辆犊车驶来,在石崇的金谷园门前停了一会儿,就进去了。
小默将水桶搬上车,突然道:“舒大哥,你还记得吗?咱们刚到洛阳的时候,我就想来看看这座著名的金谷园,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它就在眼前,可不能再错过了。”
“嗯,如果你有兴致,今天我就陪着你绕着园子看个够。”
这座金谷园占地非常大,是石崇花费了巨额的人力财力修建而成的。此地方在建园之前就是个有山有水的好去处,石崇将其买下后,巧妙地根据地形,依山就水修造了不同的景致,满园茂林修竹,处处亭台楼阁。
两个人绕着园子走,只将外面的景色看在眼里,但里面还非常的广阔幽深,更加的诱人,小默好奇心又起:“光在外面看有什么意思,要看就要到里面去看。”
“去里面?”舒晏惊道,“咱们跟石家又不熟,园门上的人又不认识咱们,人家怎么会让咱们进去?”
“何必要从园门进去,这座园子这么大,而且山山水水,高低错落,一定有可以进去的缺口。”
“你又来了。咱们被石家那两个婢女数落的还不够吗?上次要翻人家牡丹园,今天又要翻人家金谷园,再要被人家发现,脸往哪搁?更何况咱们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去年咱们都是普通百姓,如今好歹也是朝廷官员了啊。”
小默想想也是,可是她不甘心这样罢休。正在这时,不远处驶来了一辆犊车,在路过他们的身边时停了下来,从开启的车帘处传出一句熟悉的声音:“怎么,你们也是来看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