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小默也同样惊讶一声,“原来你躲在这里!”说着,伸手就要去摘他的帽子。
比玉知道躲藏不过,只得将头抬起。
舒晏十分气恼:“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我们都在操心费力地忙着,你却在这里偷懒享受。”
“非我愿意如此,只是除了此时此刻的这个场合,我还哪有机会品尝这些美味?”比玉理亏,却依然小声狡辩着。
听了比玉这个明显不在理的理由,舒晏想起小默刚刚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每一道肴馔我都给你留了一份”,知道比玉没这个待遇。同情心起,气恼竟消了一半,又见比玉的这束装扮,又好笑又奇怪,问道:“你怎么会穿上了宇文使节的衣服?他本人哪里去了?”
原来,比玉知道今天元正大会上,小默会有新鲜肴馔呈上,自己便心痒难耐,却苦于没有机会。在演奏《江南可采莲》之时,比玉听到了刘莽和宇文袭关于垂涎宫廷舞女的话,就暗暗记在心里。不久,宇文袭出去小解。他突然想出一个计策,便也偷偷跟了出去,将计策对宇文袭说之——自己要跟宇文袭互换衣冠,宇文袭穿上他的衣服暂时找个地方去躲一躲,他自己则假扮宇文袭去吃宴席。
宇文袭刚开始当然不同意,比玉这时便提出回报条件,承诺事成之后为其寻觅一个宫廷舞女做侍妾。听到这个交换条件,宇文袭欣然接受,果断答应了这份交易。
比玉穿着宇文袭的衣服,偷偷回到宴席上。将头一低,只是埋头吃,并不跟刘莽说话。刘莽也只顾吃喝看曲享乐,也没注意身边的宇文袭乃是个假冒的。直到刚刚这道炭烧鹿脯,比玉自己的那份已经吃没了,见刘莽正在专注于台上,碟子里还有半份,便将那半份偷偷拿到自己的碟子里,却被刘莽看见,一眼识破。
比玉虽被识破,却没有离席,还恳求大家不要声张,想继续伪装下去。舒晏情知过分,但唯恐闹大了,被皇上知晓,破坏了气氛,事情反倒不美了。反正比玉也帮不了自己什么忙,遂不再管他,跟小默继续往下主持食乐。
接下来仍是一个百戏,重量级的表演——《巨象行ru》。由于大象体型过于巨大,在大殿内周转不开,只能在殿外施展。宾客们全都好奇,在皇上的带领下,纷纷离席跑到殿外观看。
随着一声雄厚的吼叫,一头高大无比、浑身披着金色帛锦的巨象跟着训象人缓缓从殿下走来,踩着大石甬路发出咚咚的响声。大象可不管今天是什么场合,丝毫不怯场,依旧迈着稳健的步伐。任凭你是什么天子诸侯,在它眼里全都是一样的渺小而神奇的衣冠禽兽。
小默看着浑身金光闪闪的大象对舒晏笑道:“原来元正大会真的是普天同庆的佳节,不光是人,连大象也有新衣服穿。”
“那是自然。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别看这件象衣费了十个人的衣料,可却非常必要。”
“除了映衬佳节气氛之外,还有什么用处?保暖吗?”
舒晏笑了笑,偷偷地道:“映衬佳节、为大象保暖虽然必须,但这都只是表象,这里面还藏着很多秘密呢。”
阮山吹起葫芦笙,带领象弟在殿前绕着圈子。虽同为吹奏乐器,但葫芦笙并非像笛箫那样是直竖状的,而是为垂直状弯曲,数根长短不一的竹管横向贯穿进一个长颈葫芦腔内,长长的葫芦颈就作为天然的吹管。演奏的时候,通过手指控制每根竹管的孔窍,来发出各种不同的声调。音色不如笛子清亮,犹似只放开了一半,低哑而又绵柔,十分独特且内敛。
众宾客都预先听说了这个节目。心中却都忖道:听说此名目为《巨象行ru》,必然是大象给小象哺ru之意,可为何只见大象不见小象?
正在狐疑,只见大象身躯微微一动,忽地从身侧冒出一只小象来,犹如小儿一般,时而摇头甩尾、四蹄乱动,时而钻到大象腹下吃奶,一副卖乖卖萌之态,成功惹得众人怜爱。
小默也被逗笑:“这个小象一定是水妹扮的喽?还真的有模有样。”
“看客们只知好玩,却不知道此曲目乃是最后一个确定下来的,日期最紧迫不说,而且阮氏兄妹和象弟对于此戏全然陌生。为此,他们付出了几倍于别人的艰辛,才有了今日的结果。”
“这么说来,你的水妹一定很辛苦,事后是不是应该好好疼爱疼爱她?”
听出小默这句话另有意思,舒晏便不再理他。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