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只看到了鲜明的一面,却没有发现阴暗的一面。”舒晏指着小默刚才所说的那几个场景道,“数万钱的衣服穿起来当然又暖和又神气,可是在那位公子脚边的卖炭翁,这么冷的天,还身着一件破絮衣,手脸都被冻得紫了;双马安车自然是舒服得不得了,可你再看行走在路左的两兄弟,轮流地背着自己病恹恹的老母,看样子路途不算近,喘吁吁的还不敢停步,想必很是着急。别说马车,若是他家哪怕有一匹驴,兄弟俩何至于如此辛苦?还有那两个富家小儿,当然是把奶酥糕吃厌了,才用来糟蹋,可是当他们把奶酥糕扔出去的时候……”
“好吧,你是对的。”小默打断舒晏的话,因为她看见那两个富家儿的身后,各有几个穿着破烂的穷孩子,等待抢食掉在地上的奶酥糕。“是我太肤浅,没有洞察到全面。”
“不是你太肤浅,而是人生经历不同。你出生在酋长之家,从小衣食无忧;我呢,出自布衣之家,自小就为生计打算,非常了解底层老百姓的生活。”
“也许是吧,我虽然闯荡江湖这么久了,但却总是以游乐为目的,从不关心民生。可是为什么如今已是盛世了,还会有那么多的穷人呢?”
“盛世对于老百姓而言,只是少了几个饿殍而已,穷人依旧还是穷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会有穷富之分,只不过是差距的大小而已。”
小默对舒晏深邃的言谈很是敬服:“那么舒大哥,以你我现在的身家,在当今算得什么水平?”
舒晏一笑:“我的年俸才四百石;珍馐令比尚书郎的品秩高,俸禄也高一点点,但也是半斤八两,都不够豪门子弟三日的花销。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跟普通百姓相比,还是强很多了。若是把天下人的财富也借用九品官人法的等级来划分的话,我们姑且就算第四等吧。”
“如此说来,恐怕不止吧。你别忘了,我们刚刚得了一笔小财呢。”
“你说的是皇上赏赐的二十万钱吧?我倒忘了。”
“那可相当于你的三年年俸,属实不少了。这笔钱你打算怎么花?”
“每个月领取固定的一点俸禄习惯了,我每个月的花销无非就是柴米油盐之类,没什么别的,突然之间多出来的这笔钱反倒像个鸡肋,可有可无。”
“世上哪有说钱像鸡肋的?自己不用,哪怕送人也好啊。”
“对呀,我们何不用来送人?”
“啊?”小默惊讶道,“说来你就来,你还真想把钱送人?你想送给谁?”
“送给有需要的人。比如像刚才见到的卖炭翁、病妇儿子、穷孩子,还有去年遇到的,忍痛让自己孩子挨饿,而把奶拿去换钱的那些穷人们。”
小默最爱搞新鲜事,听了舒晏的话,欣然赞同:“好啊,谁怕谁。你我现在就回去取钱,各自先散他个十万再说。”
“你要怎么个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