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郎和舒尚书郎如今在陛下眼里,正是得宠之时,对他二人的品评确实是要慎重一点,不可草率。施中正虽要避嫌,但又不可脱离本责。也罢,我就给你把把关,我们两个一起品评如何?”
施惠唯唯称是。
虽然入仕之初,每个人都获得了一个中正品第,但这个中正品第却并非固定,而是会根据以后的品行有所陟黜。比如,某人原本的中正品第为第四等,考评期间德行消减,则可以以四退五;反之,若有所建树,则可以以四进三,当然,也可保持原品。不过,原始的品第乃是一块基石,以后的品评都是以原品为基础上下浮动的,除非有极特殊情况,否则品第升降不会出现大幅的变化。可即便就是一品之差,对仕人前途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贾恭思忖片刻,言道:“虽然他二人如今名望相当,但品第这种事不可以一时一事定夺,还要参照原品为好,他二人上次的品第各是什么等?”
听贾恭提到原品,施惠暗自欣喜,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因为以原品为基础,比玉就大有胜算,比玉比舒晏要高出两个等级呢。
“州都所言极是,历来品评,总要参照原品,如无非常之功德,非常之过错,大多只是上下进退一品而已。我儿原品为三品——上下,舒晏为五品——中中。”
“一个三品,一个五品……”贾恭无意识地敲击着碗盖,“除了这次元正大会,他们为官以来,各自可还有什么别的建树吗?”
“舒晏在尚书台,有些刀笔,不过除了正常更值之外,未听闻有什么大的建树;我儿在秘书阁,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为朝廷献了两卷《乐经》。”施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提及《乐经》,殊不知那两卷稀世之宝已被他的儿子在元正大会那天遗失了。
元正大会结束后,比玉也曾暗中寻找,却未见踪影。若是当时比玉有一点担当,诚心悔过,应该首先禀告皇上,承认自己的失误,司马炎必定会责令严把宫门仔细搜检,或许可以重新找回。可是他害怕被惩处,选择了隐瞒,以致这两卷刚刚重见天日不久的先秦真迹彻底遗失。
“对啊。我想起来了。当初令郎献出此半部《乐经》的时候,朝野轰动,这不得不说是大功一件啊。”其实贾恭知道,在此次元正大会上,绝大多数都是舒晏在操持的,施比玉根本就没有多少参与。而且除此之外,舒晏兢兢业业,积极向上,关注难民、扶危济困、直言敢谏,参与汝阴恢复郡制,更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就是识别并确定了周时玉尺。按实际情况,舒晏升品是毋庸置疑的,以比玉出的那点力来讲,则根本不值得升品的,若再将其平日的散漫、放诞考虑进去,非降品不可。当然,这些都只能是视而不见——对舒晏的功绩视而不见,对比玉的庸怠也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