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馨并未参与永安公主和春兰、芍药的对话。她望着风雨中并肩奔跑着的一双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忽然想起小默所吟的“人海熙熙攘,天将我身旁。终我天涯路,伴君一世长。”这几句诗来,突生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两个人为什么不是一对情侣呢?若是,即便所有我们这些坐在马车内的使奴唤婢、钟鸣鼎食的所谓公子仕女,焉能比他们更幸福吗?
舒晏和小默两个人跑到宣阳门的时候,衣服全湿透了,鞋子上也沾满了泥。他们也不着急赶路,索性就靠着门墙在檐下歇息避雨。
一名守门官看见了,便大声呵斥道:“此处不得逗留,还不走开?”
“我们只是在门旁避避雨,又不在城门通道阻塞通行,为什么不可以?”
“不阻塞通行就可以了吗?这是城门重地,事关京师安危,任何人不得逗留。”
小默见这个人这么没人情,便瞪眼道:“我们偏不走,又怎样?”
那门官顿时火起,喝令旁边的军士,纷纷拿出刀剑将二人围住,道:“此二人十分可疑,将他们拿回去,好好审问。”
老百姓在路上遇到官兵都会尽量避而远之,哪有主动找事的?官兵要想找谁麻烦,只需随便一个借口。
舒晏刚要说话,刚才玩曲水流觞的那个调侃自己是驸马的人正从城门经过,见此情景,慌忙对那门官喊道:“你这莽夫,竟敢绑此二人?若真绑了,只怕皇上连饭都没得吃了。”
见门官愣在当地,那人便将小默与舒晏的身份讲了出来。门官大吃一惊,忽想起确实听人说起过朝中有个不寻常的珍馐令,再仔细打量小默的穿着,果然不差,忙上前赔罪,并将二人请上城楼,奉热茶伺候。又生起一只火盆,供他们把湿衣服烤干。
两个人就把外面的袍子脱了,围坐在火盆旁烤火,舒晏道:“你们在步障内磨蹭什么,变天了都不知道!”
“就为你最后的那只酒觞啊。”小默就将经过跟舒晏讲述一遍。
“这有什么好争的,游戏而已。再者说,你总不至于缺那觞酒喝吧?”
“笑话,我在内廷,想喝什么酒没有?只是游戏如人生,该争取的必要争取。我纳闷你的酒觞怎么居然两次都漂到馨博士面前。”说到这里,小默斜睨着舒晏,逼问道,“说,你是不是仰慕那个美女博士,而故意以她为目标投放的?”
舒晏蒙受了不白之冤,手戳小默的肩头道:“天地良心!漂流酒觞哪能掌握得那么准,你以为是射箭呢?再者说,那只酒觞不是先停在你的面前而又倒回在馨博士面前的吗?难道这也是我能控制的?”
小默想了想,倒真是这么回事,便欣慰起来。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烘着衣服。此时,雨散云收,城门内外来来往往的人又多了起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