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芷馨着实被吓了一跳,“怎么会?她可是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啊,怎么可能嘛?”
永安忙将芷馨拉着走出了老远,才道:“其实都是宫中传说的,谁也没有亲见,不过也不是没可能。此事没有一点影子,谁也不敢乱说。”
两个人到了玉叶馆,早有几位得到消息的公主、长公主、妃子们都在馆中候着。芷馨一一跟她们见了礼。这些人中,有很多新面孔,也有一部分熟人。当中就有一个温文端庄的中年妃子,永安长公主欢喜地叫道:“谢皇嫂,听说你回来好些时了,怎么一直不见?”
“呃……我这个身份,可不敢领受‘皇嫂’这个称呼。”
此人就是现太子司马遹的生母谢玖。司马遹早前被封为广陵王,由于在宫中受到贾南风的压制,谢玖也干脆出宫跟随儿子到广陵封地去。如今司马遹被册封为太子了,当然就不能还待在封地,而是必须住在东宫太子府,每天作为储君培养着。谢玖最早是司马炎宫里的才人,因司马炎唯恐儿子司马衷不懂床帏之事,便送其到东宫,又因受贾南风的嫉妒,又被赶回西宫。如今自己的儿子做了太子,应该说是苦尽甘来了,谁知却只被晋升为淑媛,比起妃、嫔之类的称号,地位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蛮横的贾南风更不允许谢玖跟儿子司马遹相见。将她另行安排在一处,既见不到儿子,更不能接近皇上,这种日子简直比打入冷宫还要苦闷。
但她不喜欢随便跟别人讲述自己的境遇,礼节性地笑了笑,道:“宫里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心里乱,也不想出来。”
贾南风欺凌谢玖的事,芷馨以前就听说过,她当然能理解谢玖的苦楚,于是就比对待别人多了一份热情:“淑媛殿下,既然对《诗经》有兴趣,有空就请常来,聊以解闷。”
谢玖听了这个称呼受宠若惊:“馨博士言重了,我算个什么,千万不要称什么‘殿下’,可不敢当。若喜欢,就叫我声淑媛也就罢了。”
芷馨笑着点点头道:“也好吧。”
自从武帝驾崩,太子登基,到杨太后被废,后宫新人换旧人,再加上自己被出离皇宫数月,再重新回到这里,面对座无虚席的玉叶馆,芷馨一时竟不知道从何讲起。
永安长公主看了看四周道:“今天的玉叶馆就如同民间的书院一样,送走了一批,又来了新一批。既然这么多的新人,以前讲的又中断了好几个月,我看就不如从第一篇开始讲的为好,这样还能更全面一些,免的东一榔头、西一杠子的,听起来容易迷惑。”
大家也都赞同。于是便从第一篇《关雎》讲起。芷馨讲《诗经》是出了名的,既透彻又有新意,还不像外面那些老腐儒那样死板,因此更适合女孩子们听。这些新来的哪里领受过这个魅力,都听得如痴如醉,就连永安长公主等那些往日常客,也都津津有味地,百听不厌。
当天讲完了诗,就跟随永安长公主又回到贾皇后的寝宫,此时宫门已经开了。两个人等在门外,不一会儿就有人来传召。走了进去,永安长公主先对贾皇后施了礼,并介绍道:“皇后殿下,这位就是玉叶馆的《诗经》博士。”
芷馨倒身拜伏。
贾南风早听说过芷馨相貌出众,才学过人,今天正好一见。于是便命:“起身吧。”
芷馨缓缓站起来,侍立一旁,但依旧眼观鼻,鼻观口,不敢抬起眼睛。
“你就是石侍中的女儿。”
“正是。”
“叫什么名字?”
芷馨不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杨皇后刚刚被废,并没有死,自己怎么忍心不为她避讳一点呢?“请皇后恕罪,因妾之名字犯了皇太后的讳,所以不敢说出口。”
一声阴冷的狂笑:“如今的宫里,只有我这个皇后,哪还有什么皇太后?皇太后已经变成了庶人,还避讳什么?但说无妨!”
“呃……石芷馨。”芷馨顿了顿,无奈之下,只好将名字说了出来。
这下贾南风满意了,点头道:“嗯,石芷馨。好一个标致的美人!”她又将芷馨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听说你非常精通《毛诗》是不是?”
“略晓一二。”
“哦,那我问你,《毛诗》中有很多的美女……”
“多得不胜枚举,比如,‘肤如凝脂,手如柔荑’、‘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没等芷馨说,永安长公主就先卖弄起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