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们听说有好吃的,一个个都放下手里的活儿,蜂拥地围了过来。
“哇,葡萄。”有的人认识。
“慢着。”众人刚要近前,却见张弛、刘宝将手一摆,拉舒晏退后一步,压低声音道,“署令不可啊。”
舒晏不明所以:“我为大家发葡萄吃,有何不可?”
张弛与刘宝互望了一眼,偷偷对舒晏说道:“署令乃第一聪明之人,难道还要在下提醒吗?这么一篮子新鲜葡萄,你喂了这些人,如同是扔铜钱入水,当时听个响声而已,能有什么实际的好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要是转变一下方向,送到太仆卿那里去,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我当是怎么样的一个‘不可’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舒晏什么都懂,就是不懂这个!”舒晏哈哈笑着,一招手呼道,“工匠们过来。”
饶是汇通天下的洛阳,在晋时,大多数人还是没吃过葡萄的。有的人认出来,有的人压根就没见过。今天能吃到这样的新鲜异域水果,哪怕是不要工钱也很值得了。也不管洗没洗过,每人领了一串,皮都不吐,直接吃了。
小默起初被气得干瞪眼,只是毫无办法。可是后来见到领葡萄的人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模样,还有发葡萄的那个人见到众人喜笑颜开时的更胜一筹的喜笑颜开,才切实体会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含义,心中的怒气也就慢慢消散了。
打发工匠们回去,舒晏最后留了四串,招呼小默及阮氏兄妹一起回到自己的住处。阮水因为小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几句不中听的话来,害怕尴尬,便受了两串葡萄,拉着哥哥回去了。
舒晏亲自打水将葡萄洗了三遍,一串送到小默眼前,一串自己吃起来。前两粒还剥皮吃,后来嫌麻烦,索性就像吃烧豆一样直接往嘴里添了,一眨眼的工夫就揪秃了半串。
小默起初不理他,可见了这个景况,忍不住笑嗔道:“你不吐皮的呀?”
舒晏瞪大眼睛:“你不知道物以稀为贵啊,何况又洗得那么干净了,还吐什么皮?”
小默知道他是因为爱吃才珍惜,于是狠狠瞪他一眼道:“物本来不稀,你自己偏偏把它弄稀,满满的一篮,只给自己留一串!要不然,都够你吃小半个月的。”嘴上虽然责备,心却是软的,把自己的那一串向他面前一推,“这串你也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