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篡改帐簿,毁灭证据,瞒天过海!
其实,这些都是在舒晏的意料之中的,但是他却为一个问题感到诧异,及至想通了,便懊悔不已——可恨,晚了一步啊。
两个人将一壶酒喝完,舒晏不肯贪杯,执意不再饮了,那厨工将残席撤下,回去安寝。
第二日,洗漱用餐已毕,等到日上三竿,总算将荀宝等来了,难得的是还将比玉也带了来。昨天荀宝虽然是打着兴师问罪的旗号去找比玉的,可是他知道即便自己再怎么闹,比玉大概也根本不会理睬。何况放着人家的好吃好喝好招待不享用,自找那个没趣干嘛?还不如等事成之后,让他老子好好补偿补偿自己呢。于是,一场兴师问罪就变成了一场清谈畅饮了。
舒晏知道他们是一丘之貉,哪里会管他们闹没闹,和没和,直接做正事。先组织人查点府库,盘清之后,列出单子,一一的与帐面相核对,发现基本没有差错;然后再将其余的帐簿拿出来查验。荀宝也带来两个内行的人,大家看了大半天,也没发现任何问题。
比玉虽然不十分关心,但对于此结果也呈现出诧异的神色。在他的想象中,邱太守贪污是既定的事实,根本不需要怎么查证,直接手到擒来的。谁知道结果与想象完全两样。他心里也纳闷:怎么会这样?
荀宝对汝阴的情况是一点也不了解的。只是受了施惠的指使,稀里糊涂地就应了这个差事。本以为是铁定存在的事实如今却没有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先泄了一半的气,又埋怨起舒晏来:“你的那个什么亭长公公在信中所说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莫不是假的,我和比玉可被你害惨了!”
提起那封信来,舒晏就气纷纷的:“那封信可是我的私家信,本来与你们没有一丁点关系,你们非要强行掳去,以此蛊事,这是你们咎由自取!我没找你们问不是呢,你们倒先问我的不是,简直岂有此理!”
“呃——”荀宝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之间的内部矛盾先放下不谈。听你刚才的话,好像是说——邱守泰贪污果然是子虚乌有的?”
看着荀宝被吓得不轻,舒晏也觉得还是不要跟他开这种玩笑,于是隔了好一会儿,他才不慌不忙地道:“你以为若是子虚乌有的话,我还会跟你们一起来吗?”
“哦,那倒也是。”荀宝明白过来,擦擦脑门的汗,“可现在却如何是好?”
面对荀宝和比玉两个人的惊疑和困惑,舒晏却表现得十分平静。因为他通过与高厨工的谈话,已经心知肚明,对于此结果是早已预料的。“查了半天的帐,你们就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荀宝看了看仍旧不愠声色的比玉,知他不会理会舒晏的问话,自己也摇了摇头:“帐面工整干净,一笔一项都写得清清楚楚,没有一点纰漏的地方。实在找不出有什么问题啊?”
“帐面工整干净是记录者水平的体现,本是好事。但是作为我们惯于书写的人应该知道,哪怕是出于同一个人的手笔,也会因诸如笔毛的新旧、墨的好坏,而在字迹上反映出不同来。何况记帐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长年累月分多次记的,每次记帐都涉及到一个起笔收笔的问题,这个位置在大多数情况下也应该能看出来。可是我们今天所查的帐簿呢,则工整干净的过了头,落笔劲道一致,且没有停顿,就像是一气呵成的一般。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几本重要的帐簿,起始年份都在几年前,但是如今看起来却像新帐簿一样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