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么不舍得放弃的?我是为了陪你才在这里忍受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有多稀罕这个鸟官吗?”
“这么多年来,你不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就只是为了在这里陪我?”
“那当然,我的志向是浪迹天涯,连三公九卿都从没羡慕过,何况是这个珍馐令!”
“但是你——为此净身了啊,这是多大的代价啊?”
“净身?哈哈哈。”小默陪了舒晏这么久,同时也蒙蔽了他这么久。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小默突然觉得,今天是不是该向他完全坦白了呢?真的要坦白了吗?那样的话幸福会不会来得太突然了?
“舒大哥,如果将现在的我变成一个一模一样的女人,你会不会喜欢我?”
小默是个十分豪爽的性格,可是这句话一说出口,却直接绯红了双颊。她看着舒晏无比诧异地木着双眼,不知道他会作何回应,既期待又害怕。小心脏跳得何止如鹿撞,简直万马奔腾。
“女人?喜欢?”
舒晏对于小默的话还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忽听外面有人远远地高声叫道:“舒兄是在这里吗?”
两个人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一样,被这一声喊唬得有些惶恐,出外一看,不是别人,乃是叶舂,忙将他请进来。
叶舂不及跟小默打招呼,进门就直接问舒晏道:“我听闻你有了变故,正要去车府署找你问个明白,走在半路,有人说见你在珍馐署这里,我正好就近过来,你当真不做车府令,而是要去大宛?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晏要不然也打算向叶舂去辞行呢,此时正好向他一并说明。
叶舂听罢十分哀婉叹息:“舒兄年轻才俊,乃是寒门仕人之中的佼佼者。我们都奉你为旗帜,期盼着你能出人头地,一路高升,为我等争一口气。谁知竟落得这步田地!”
舒晏十分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叶兄太言过了,在下何德何能受此抬爱?我舒某不会什么为官之道,或许根本就不该进入仕途,你等同仁还是不要以我为表率的好。世风如此,既然想混迹仕途,我们寒门仕人比世家子弟更应该学会多多逢迎,委曲求全。即便难求上进,至少也可以寻得立命保身。”
“罢了,罢了。连你这样德才兼备的都不能安身立命,我等还能有什么期盼?”叶舂连连摇头,忽而又郑重地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此去大宛,我有两件事对你放心不下啊。”
“哪两件事,有劳叶兄惦记?”
“其实以你的才能和脾性,无论哪一件差事交给你去做,你准能确保无虞,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可是你此去大宛,却有两件无能为力之事。第一呢,就是语言不通。你不会大宛语,即便你口若悬河,即便你满腹经纶,任凭你怎么能耐,到了那里也等于对牛弹琴,根本施展不出去;第二呢,要去大宛,必要走关中一带,经长安出玉门关。可是如今关中一带氐羌拥护齐万年反叛,战事不断,兵荒马乱,十分地危险。我只怕你还没出大晋疆域就已经凶多吉少了啊。”
叶舂的话十分恳切,舒晏不由地拱手谢道:“叶兄说的这两项十分中肯,小弟我何尝不忧及?奈何贾谧这样安排,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两个人正在嗟嘘,小默从里面屋内出来笑道:“哈哈哈。我当是什么难事呢,只这两件,完全不必担心。”
“姜兄弟你——你躲到里面去干嘛?”
原来刚才小默在探问舒晏喜不喜欢自己时,已经觉得很羞涩了,又恰逢叶舂来访,更觉得不好意思,就偷偷地跑到內间屋去了。
“刚刚有点头晕,在里面休息一下,叶兄莫怪。”33
叶舂忙道:“不怪不怪,只是我想请问小默兄,这两件难事令舒兄弟愁眉不展,你居然说完全不用担心,难道你能给想出什么好办法解决吗?”
“还用想什么办法?我自己就给解决了。第一,我祖母就是大宛人。虽然她跟那边早已断了联系,我也不认识那边的亲人,不能指望帮忙,但我自小就跟她学过大宛话,跟大宛人交流完全不用担心;第二,我乃是羌人,我外公更是身为羌酋,我虽然不能力挽狂澜,阻止齐万年反叛,然而保护一两个人过境还是没问题的。”
叶舂听完,愣了愣神,“怎么我听你这意思,像是要跟舒兄弟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