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这样想了。”
两个人说着话,栓完绳子转了一圈回来,看见了舒晏,忙哑住口不说了。恰好听见图格唤自己,舒晏便随他走进了帐篷。帐篷内设置着铺盖,度那大小,睡四个人正好,睡五个人就有点挤了。尽管不如睡在家里舒服,但至少能够保暖。
“这次去洛阳,贩了不少货物回来。此处不至于有贼人,然而野兽还是会有出没的。你先坐下歇息歇息,我去关照一下我的驼队。”图格说着就出去了。
在他掀起布帘的那一刻,舒晏瞥见外面升起了一缕炊烟,那名女子正在一个简易的锅灶处烹煮着什么。他忍不住也掀开帘子向外张视,不知怎么,这个做饭的场景,刹那间竟让他想起了小默。那是多么平常,多么幸福的时刻,然而我是多久——亦或是永远也不能享有那样的时刻了。
少顷,图格回来,见舒晏在帐篷口张望,便停住脚,笑而不语。
舒晏却很尴尬,恐怕对方误以为自己偷窥人家女儿,这成了什么事!
图格却好似完全无意识,对舒晏笑道:“你好几日水米未曾粘牙,目前不宜进食硬饭,我女儿华娃特地煮了粥,马上就好。”
“你的女儿?”舒晏想起来道,“她不是叫络娃的吗,而且我在悦舞酒楼也见过面啊?”
图格顿了顿,呵呵笑道:“我就非得只有一个女儿吗?”
“难道你是两个女儿?”
“当然,你见过的那个是我的二女儿,名叫络娃。这个是我的大女儿,名叫华娃。”
“哦,原来如此。这我倒没听悦舞酒楼的店主说起,他只说你这次去洛阳没有带络娃去,原来是带了这个女儿。”
图格笑而不答。
舒晏又有点不解地道:“在我离开洛阳的时候,听悦舞酒楼的店主说,老伯你还有货物没有出手,怎么突然就贩了货物折返了呢?”
“呃——”图格略微迟疑了一下。
旁边的一个随从接口道:“还不是因为华娃?她非要我们赶紧把货物甩出去,紧着往回赶!”
图格瞥了那人一眼,对舒晏笑道:“不要听他所言。做生意,最要紧的是看准行情。行情有利,就及时成交,一买一卖痛快得很。彼时行情有下跌的趋势,我当然要及时出手了。”
“生意行情瞬息万变,你们尽快成交买卖也属正常。我奇的是你们带着商队,居然能这么快就追上我们。而且沙漠这么大,在我们已经偏离路线的情况下还能遇到我们,简直不可思议!”
“不停督促,日夜兼程,能不快吗?”那名随从说了这话,见图格严厉地瞪着自己,慌忙地跑出去了。
“其实说起来,能够发现你们还真是我女儿的功劳。我们走到一处地方,那时本已天黑,正要扎下帐篷安寝,华娃却发现这边有烟火。这里偏离安全路线几十里,处在一片死亡之地边缘,根本就没有水源。我料想着一定是有人找不到路了,就带着人赶了过来,谁知正遇上你们。”
正说着话,果然有随从端过一锅粥来,给舒晏和赵顺每人盛了一碗。也许是好几日没有吃饭的缘故,这碗粥吃起来实在是太好吃了,舒晏连吃了两大碗,将锅里的粥吃光了还意犹未尽。这是自小默离开以后,自己吃的最惬意的一次饭了。
“我女儿说了,你的肠胃空了很久了,一下子吃太多唯恐受不了,就没有多做,等明天你的身体养好了,再让你吃饱吧。”
舒晏放下碗筷,颔首笑道:“老伯说的是,请代我向令爱致谢。”
歇息了一夜,第二日舒晏已经完全恢复了。赵顺虽未恢复,却也不用人照顾了。早餐乃是肉糜粥,逐渐加了荤腥。
大家都吃罢了饭,图格命令将帐篷收起来,并鼓励道:“前面不远就是焉耆城,我们辛苦些,争取在日落前进城,进城住总比在野外住帐篷要舒服些。”
众人听从图格的命令,准备行路。舒晏和赵顺依旧骑上自己的骆驼,刘才的那匹骆驼没了主人。舒晏想让它帮着图格的驼队分担些别的重物,奈何这个商队返程并没有携带多少货物,骆驼们都轻松得很,所以就让它跟在后面空走着。图格是这条丝路上的老熟客,对路况十分熟悉。他在前面引路,舒晏在身后相随,那名女子华娃却走在队伍的最后。舒晏暗自不解:中华女子一般都在家里,不接触陌生男子,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这个西域女子既然已经出外来经商了,怎么也像中原女子一样避讳男女呢!
大家都受够了野外的苦,便都加了劲,果真在日落前赶到了焉耆城。城内当然要比野外条件好得多,况且焉耆国在西域三十六国中还算是比较有名且相当繁华的城邦。一行人在城内找了家客栈,好好地享受了一夜。
第二天,图格对舒晏道:“我在洛阳返程的时候仓促了些,货物没有采购足,有一半担子还空着。如今到了这焉耆,我想到市上去看一看,采买一些便利的货物带回大宛去卖。说起来你不要笑我贪财。”
舒晏忙笑道:“贩买贩卖乃是商人的本职,理应如此的。况且这么多的骆驼都空着,要不然也是白走路,白喂养,实在是太浪费了,正应该贩点货物回去。”
“好好好。初到此地,我还要细心考察考察,不能盲目行事。不过你放心,不会耽搁太久,我们明后天就启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