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免两个人?这倒是个很特殊的要求,你想要赦免谁?”司马伦诧异地问道。
“石芷馨和姜小默。”
司马伦刚回来洛阳不久,虽然听说过后宫有个馨博士,珍馐署有个神厨,却并不知道具体的名字,于是问道:“此二人是谁?怎么听起来像是女子的名字?”
“回大王,她们二人确实是女人。其中,石芷馨乃是后宫中的《诗经》博士,因其父石崇的缘故受到了牵连,被下到狱中。”舒晏诚恳回道。
提到石崇,司马伦立刻怔了一下,他想不到舒晏为什么会为自己这个政敌的女儿求情。“如你所说,那个石芷馨乃是侯门深闺女,又是后宫女博士,按理说跟你扯不上任何关系,你因何为她求情?”
在得知了芷馨被石家所骗的真实经过之后,舒晏一直愤恨不已。此时虽在朝堂之上,却也按捺不住,义愤填膺地道:“说起来,这里边有一个大的隐情,芷馨她本姓韩,并非是石家亲生的女儿,而是我在汝阴家乡的未婚妻,被石家用诡计骗到洛阳来的。”舒晏于是将芷馨的身世经过大略地讲述了一遍。
众文武听了舒晏的讲述无不惊叹,但觉得有些离奇,不能断定真假。
忽见一人手持笏板出班奏道:“陛下,大王,舒晏所述,臣虽然不敢断言为真,但可以提供佐证。”
舒晏说了芷馨的身世,正担心大臣们不相信,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为自己作证!抬头一看,不是别人,竟是施惠。他很纳闷:施惠一向是暗藏城府,在朝堂上什么事都从不肯轻易表态的,这次怎么会这么好心肯帮助自己呢?
原来永安长公主暗中派人去石家为比玉行纳征之礼的事被施惠知道了。他是又气又急,只可恨是永安长公主所为,他没有一点办法,不敢发作。正愁不知道怎么挽回这个局面。要想儿子不娶芷馨,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种是芷馨另嫁别人;另一种就是她作为石家女儿跟石家人一起被处死。如今自己家已经向她行了纳征之礼,再加上有永安长公主撑腰,芷馨跟石家人一起被处死的可能性不大。这样一来,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够另嫁别人了。恰好今天就有了这么个好机会。
“施爱卿,此等事你又能做什么证呢?”司马衷问道。
“说起来,陛下可能知道。”施惠垂首躬身,“臣与舒晏俱是汝阴人氏。臣与舒晏以及其所说的韩家女子芷馨在十数年前曾经有过接触。那舒韩两家世代相厚,两名男女也甚是相和。本以为他们一定会结为连理,谁知十年前,那女子在前往洛阳寻父的途中突然落水失踪,而与此同时,石家却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女儿出来,而且其名字也唤做芷馨。臣当时就稍有所怀疑,后来,根据知情者暗中透露,果然证实了我的猜想。然而韩家女子虽然背井离乡被困在石家,十分悲苦,却碍于石家之势,无人敢言。好在如今石家沉沦,这女子的冤情才能得以昭雪。我大晋律令规定,凡出嫁之女不因父母之罪连坐。舒晏与此女自小两情相好,已私定终身,且其根本并非石家亲女,陛下及大王宽宏大度,舒晏又立大功于朝廷,所以理应成全此事。”
文武大臣中,有几个原本就十分同情舒晏的,听了施惠所言,觉得句句在理,纷纷表态道:“舒晏对朝廷立有大功,况且此女子根本没犯任何过错,只不过是受到石家连带,完全可以以舒晏之功抵此女之罪。”
司马衷当然无有不妥,当即就对舒晏道:“既如此,此女果然可以赦免的。你且说说另一个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成功救下一个,舒晏非常欢喜,对于再救下小默也增添了自信。“那个姜小默曾经是珍馐署的珍馐令......”
“珍馐令姜小默?”满朝文武都惊讶不已。起初舒晏提到“姜小默”这个名字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另外一个重名的人,没想到竟是那个偷偷溜走的神厨。
曾经作为小默上司的王戎首先质疑道:“姜小默明明是一个阉人,你怎么说她是女子呢?”
提到小默,司马衷立刻来了精神,一连串发问道:“对啊,姜小默在宫中做了多年的珍馐令,朕怎么不知道她是女人?她现在在哪里?朕正想问问她,她为什么不辞而别?害得朕吃饭都没了胃口!你说她犯了罪,可是因为她假充阉人、又不经允许擅自离职吗?”
“并非是因为此。她不辞而别是因为跟我有些瓜葛,情非得已而毅然离去......”对于自己私下的儿女情长事,原本是不适宜公之于大庭广众之下的,然而为了救人,必须将情况原原本本地讲清楚,也顾不得许多了。舒晏就将小默从当初进宫到最后离去以及受到其舅舅姜流的连累一事细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