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斯通乐器行里,亚瑟望着柜台上摆着的两台留声机,脱帽向惠斯通致敬。
“感谢您的合作,良好市民。”
惠斯通只是一只手支在柜台上,另一只手捂着额头:“但愿以后您再没有机会向我致敬。”
亚瑟对于惠斯通的失礼倒也不恼怒,而是相当淡定的回道:“关于这一点,我觉得您应当是欠考虑了。我想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不是在皇家学会,就是在乐器行里。”
“行吧行吧。”惠斯通摆了摆手:“所以说,黑斯廷斯先生,现在留声机您也拿到了,那么丢枪的事情?”
“丢枪?”亚瑟微微抬起头,似乎是在努力回忆。
惠斯通满脸狐疑:“难不成您是想要反悔吗?”
亚瑟只是平静道:“我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得到了苏格兰场丢失qiāng • zhī的消息。不过请恕我直言,苏格兰场拥有相当严格的内部管理条例,并且我们的每一个警官对于随身qiāng • zhī的管理都十分严密。因此,我们绝对不可能发生丢枪这样的事情。”
惠斯通闻言张大了嘴半天都没合拢:“您……您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
“您指的是什么东西?”
惠斯通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就是那个……那个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亚瑟就像是得了失忆症般开口道:“惠斯通先生,您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我估计您应当是生了病,需要我在回去的路上顺道把你送去贝特莱姆皇家医院吗?您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非常热心。”
惠斯通听到这话,头上汗都下来了。
但凡是伦敦人,都知道贝特莱姆皇家医院是干什么的,那里不治别的,专门治疗精神病。
他忙不迭的连连摆手道:“别别别,我就是昨晚没睡好,有些神经过敏,除此之外没什么大问题。所以,我的健康方面还是不劳您费心了。黑斯廷斯先生,您慢走,我就不送您了。”
亚瑟点了点头:“那么,惠斯通先生,请注意身体,我想我们日后还会需要您的。”
语罢,亚瑟转身正要出门,却看见门外正站着个撑着把雨伞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的外貌,看起来还有一点熟悉。
但是还不等亚瑟想起他是谁,对方已经推开乐器行的大门冲了进来。
“是你!总算让我抓到你了!我就知道伱肯定会再回来的!西格玛,你今天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西格玛?”亚瑟盯着对方的脸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了他是谁。
这位正是当初在乐器行被埃尔德激怒的那位剑桥学生威廉·萨克雷。
而所谓的西格玛,应该是徐志摩?
不过对方能把徐志摩这三个音节念成这样,倒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这个发音对于正宗的英伦绅士来说,还是难了些。
如果换了平常不忙的时候,亚瑟或许会停下来与对方闲聊两句,但现在他显然没有这个闲心。
亚瑟开口道:“先生,你可能认错人了,我既不是σ(西格玛),也不是α(阿尔法),我和那些希腊字母没有任何关系,与此同时,我对于用σ求平均值又或者是用α计算角度也没有任何兴趣。所以现在,麻烦您让一让,我还有些急事要处理。”
但是萨克雷显然是不听劝的,这个傲气的年轻人死死的盯着亚瑟,他傲气的脸上竟然浮现了一抹不甘的情绪。
“你……你以为我很想找你吗?该死!我应当怎么和你说这个事情!tā • mā • de,也许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你和那个无礼朋友的鬼话。我回到学校后,找遍了所有文学同好会,但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叫西格玛的,甚至在往届的学生名册上也找不出一个这么怪的名字。”
亚瑟安慰道:“没事,找不到是正常的,这不怪你。如果你找出来了,那我反倒要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实性了。”
萨克雷听了这话,只是双拳紧握,他憋了半天,这才涨红了脸问道:“所以说,你打一开始就是在骗我的?那首诗,压根就是你的作品?”
“不不不。”亚瑟在这方面向来坦诚:“我只是借用,或者你也可以判我抄袭,又或者是剽窃,反正怎么认定都随便,你高兴就行。萨克雷先生,我知道你很讨厌我的那位朋友,所以也就顺带着连我也一起讨厌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能理解,这不过是人之常情。但既然我都已经向你承认抄袭了,你现在应该满意了吧?满意的话,就麻烦您让一让,我真的很急。”
谁知道萨克雷听了这话,不仅没有消气,反而觉得亚瑟是在藐视他。
这个自尊心强烈的年轻人,抿着嘴唇浑身颤抖:“你这是在蔑视我!你觉得我会私吞本该属于你的荣誉?喔,对不起,西格玛先生,你恐怕想错了。我虽然希望成名,但绝不是以这样玷污自身荣誉的方式成就自己!”
亚瑟被他没头没脑的一段话弄得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