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白都头这么一说,齐敬之心里就有谱了。
出山路上,他因为好奇虎精和伥鬼们被斩杀后灵性的去向,曾专门询问过焦玉浪,并将人化虎、虎褪皮的经过大略讲了一遍。
颇有见识的小娃子听说虎精的来历,脸色很是难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虎伥乃是死灵与山君虎煞结合而成的特殊鬼物,根子上已经是山君的一部分,鬼体被斩之后,灵性便会回归山君怀抱,永不能解脱。
至于虎精,据焦玉浪推测,它的灵性多半是被拘在那件诡异的虎皮花衣上,早早晚晚会被吃干抹净,沦为极特殊的伥鬼。只是虎皮意外受损,又有殿内神力镇压,它才趁着褪皮的机会,意图反客为主将自身灵性夺回,只可惜时运不济、功败垂成。
后来那厮真正化虎,虎皮花衣也彻底失效,其灵性反倒是复归自由,死后才得以经黄泉而入阴司。
说到虎皮花衣时,小娃子还特意提了一嘴,言道伥鬼是一类鬼物的统称,并非山君独有。虎伥之外,这世上另有一些异兽和奇物,同样能制造和役使伥鬼,各有各的特殊之处,只是更加罕见罢了。
齐敬之结合方才白都头的话音,知道对方口中的残破死灵,定是那虎精无疑了。
他心中一定,便有闲心打量起眼前这座与印象中迥异的城隍庙。
此时此刻,相比起往日的香火缭绕、游人如织,此时庙中绝无一丝吵嚷嬉闹之声,气氛极为肃穆森严。
正前方的大殿要远比齐敬之记忆中更加高大宏阔,殿门敞开着,里头的空间也宽敞幽深了许多。
烛火照耀下,殿内原本供奉着的神像俱都无踪,代之以几张高大书案,一应布置与县衙大堂差相仿佛。
似乎看出少年的好奇与疑惑,白都头笑着解释道:“小哥儿眼前所见,乃是城隍老爷的神府冥土映照现世,介于虚实有无之间。”
齐敬之点点头,顺着对方话头恭维了一句:“堂皇正大,果然是正神气象!”
“哈哈,小哥儿师从孟司公,果然是个会说话的。这世上之人对阴司景象多是以讹传讹,却不想想,咱们阴司亦是官府,鬼神们也曾是活人,怎会将这里弄得阴风惨惨、鬼气森森?”
说话间,两人已经接近殿门,就见门前柱子上悬挂有一副楹联,字字隐隐绽放金光。
“进来摸摸心头,不妨悔过迁善。”
齐敬之念出上联,转头又朝左手边看去,就见下联写着:“出去行行好事,何用点烛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