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她头上以红绳扎着的小辫儿猛地崩开,头发如枝杈般迅速变密、变长,待落下时,已成了一头白惨惨的散乱长发。
短暂的沉默之后,属于老妪的苍老声音颤抖着响起,似哭又似笑:“你这小哥哥实在太狠心,我本来已经全忘了,你却偏要提醒!”
在铁窗前停步站立的焦玉浪恍若未闻,口中一刻不停地继续诵经:“济苦拔亡,燃灯为上。五方八极、地狱幽牢,存阴极之乡、长夜之境,死魂囚闭,不见三光。”
随着这几句念出,白发红衣的老妪脸上浮现一抹狰狞冷笑:“是啊是啊,我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已经待了太久太久……”
“小哥哥,伱这是要超度婉儿么?可我连眼睛都没有,任凭你点起的灯再亮,我也是瞧不见的!”
焦玉浪依旧置若罔闻。
他忽地睁眼,双手犹自高举火把,向着东方恭敬跪倒,额头触地、深深叩首:“稽首青玄主,太乙救苦尊,九头狮上坐,设法度孤魂!”
话音落下,他手里的火把忽然光焰大盛,更隐隐透出九彩。
焦玉浪猛地站起身来,将火把往铁窗里一塞,口中亦随之喝道:“灯光相续,下照九幽,睹此光明,即当解脱!”
九彩火光形成一道光柱,尽数倾泻在面目狰狞的老妪身上。
老妪身上的血衣立刻冒出大蓬大蓬的黑烟,血腥气之外,另有一股刺鼻的焦臭弥散开来。
“不够!不够!”
老妪的冷笑声越发大了起来:“小哥哥,你的灯可实在是不够亮啊!不妨……瞧瞧婉儿这一盏吧!”
话音落下,老妪随手将已经半死的白金鼠丢到一边,而后一把攥住了桌上的青铜烛台。
与此同时,老妪身上的血衣骤然褪色,彷佛无穷无尽的粘稠血色涌上烛台,化作了一支只有半指长的血红色蜡烛。
血烛无火自燃,一点莹莹如豆,发出微弱的红光。
可就是这么一点不起眼的烛光,竟然逼开了焦玉浪火把上发出的光柱,将白衣白发的老妪牢牢笼罩在当中。
老妪咧开嘴,朝焦玉浪露出一个戏谑狰狞的笑容:“小哥哥若要超度,便超度我这盏倾尽全身之血、凝结毕生之怨的孤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