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动刀的情况下初步验尸之后,满头大汗的魏豹两眼里含着泪,给老者的尸身穿好寝衣、端端正正地摆回原位,轻手轻脚地盖好锦被,又在床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四个头。
齐敬之眼见这死者的容貌与老魏颇有几分相似,禁不住眼帘微垂,转而环顾屋中,却见除了床榻上下一片血污狼藉,其余各处俱是丝毫不乱、不见半点异常。
三人并一个仵作出了东屋,又一连查看了多处,虽没有一开始那般细致,但也足以确认魏豹几位至亲的死因皆与其祖父一般无二,各处屋中亦无打斗搏命和财物被人翻动的迹象。
最令人惊悚的是,所有死者胸前血洞的位置、大小都是大差不差,似乎凶手只有一个,而这个凶手登堂入室如入无人之境,轻易便将睡梦之中的魏氏族人一一杀死并摘走了心肝,期间竟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虽没有看全,但仅是魏某亲眼所见,如这般死法的魏氏族人就有几十口,叔爷那边还有不
少下人仆役,同样没有活口。」
亲自动手将至亲们的尸身查验了一遍,魏豹才勉强提振起来的精气神几乎消耗一空,此时神情憔悴地站在院中,语气极是萧索。
崔子韬摆摆手让仵作退下,张口轻轻将腹中浊气吐尽,不由皱眉道:「能无声无息地残害这么多人,即便不是妖魔,也一定动用了非同凡俗的手段!这城中才有恶鬼挖人心肝的谣言流传,就有人以同样手法做下大案,只怕……」
一旁的齐敬之点点头,已是听出了崔县令话语里的未竟之意。
他方才探查时便动用了观风察色之法,这座宅院之中除了四处散逸的金气依旧较外头浓郁,若非要说有什么特异之处,那便是明明死了这么多人、流了这么多血,却连半点儿血煞之气都见不到。
齐敬之略一沉吟,忽将左手一翻,已是取出了银煞烛台。
血焰倏然亮起,而且似乎比往日要明亮了不少,将他的双眸蒙上了一层凄艳血色。
少年举目环顾,目中所见又自不同,然而除了愈发耀眼的金气与赤金刀所成的光带彼此呼应,依旧不见半点异状。
齐敬之不由皱起眉头,此地发生了如此血案,必定惊动了城隍阴司,哪怕那些鬼神不管人间凶案,也该派人不停巡查,严防死灵徘徊不去、化生怨鬼才是,然而他目光所及,天空上并不见半个阴司鬼神的踪影。
他摇了摇头,才要熄灭银煞血焰,眼底忽然瞧见一抹异色。
齐敬之立刻转眸看去,就见一旁崔子韬的衣袖上赫然有一处碧绿色的模糊痕迹。
他立刻凝神细瞧,见那处痕迹色作青碧,大小形状有些像是孩童的指印,边缘处还散发着不详的青黑之气。
「这是……」
齐敬之盯着这处怪异痕迹,心里忽生似曾相识之感。
他当即围着崔子韬转了一圈,大致照着仵作验尸的步骤仔细打量了此人半晌,却再未发现相似的痕迹。
齐敬之想了想,当即转身走入一位死者的屋子里再次查看,然而无论是尸身还是屋中各处,同样没有类似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