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因果牵连,竟连累得老道这一脉道统煞气盈身、妖气森森,这可找谁说理去?」
「这一对铁爪倒没什么风雅响亮的名目,一曰剜心、二曰剔肝,还请丁侯品鉴!」
说罢,狗皮老道伏低身躯一纵,竟是毫不犹豫地径直扑向了丁承渊。
剜心、剔肝二爪带起阴风阵阵,却并没有朝这位安丰侯的身上招呼,而是分别抓向了落日熔金剑和七星辟寒钩。
狗皮老道这番忽然改换目标,似乎正如他自己方才所说,并不在乎丁氏想做什么,只是不肯平白担下因果罢了,又或者是真的念及情分……同样想拿回那件源出一
教的金缕衣。
几乎不分先后,虎君道人含胸拔背、沉肩坠肘,身躯晃动间犹如怒虎穿林,裹带着一股狂暴劲风,从旁夹击而至。
不过瞬息之间,他就欺到丁承渊身前,手里倒是没拿什么兵刃,就只是倏地探出一掌,五指分张、向内勾曲,扣成一只虎爪,凶狠掏向这位安丰侯的心窝。
与此同时,虎君道人口中猛地发出一声震天虎吼,周身劲力轰然鼎沸,走的赫然也是劲由腰发、以声催力的路数,与《仙羽经》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这声虎吼乃是出自一位第四境大修士之口,威能浩大莫测,早已不似飞鹤拳、鸣鹤法这等壮命境的人间拳法。
霎时间,天地之间的诸般灵气轰然响应,直给人天地反覆、地动山摇之感。
齐敬之三人虽已经站得颇远,却是立刻就受了波及,只觉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
哥舒大石一把扶住险些软倒在地的魏豹,自己却也是筋骨酥麻、腿脚歪斜,两个人互相支撑着,这才不曾摔倒。
齐敬之亦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心头烦恶难当,更觉有一道道若有若无的音波劲气正往自己的骨头缝里钻。
「一啸之威,竟至于此么?」
他心头凛然,行动却是丝毫不慢,烟霞羽衣笼罩全身,身躯浮沉之间、气息吞吐之际,稍一酝酿便有一声鹤唳上冲九霄。
其声清越激昂,虽远不能与虎吼相提并论,但内里自有一股凌霄不屈之意,足以让他站稳脚跟、割据一隅。
齐敬之鼓荡起洗翅劲,一遍遍贯通内外、上下冲刷,竟引得周身筋骨齐鸣,不但抵御住了虎啸余波,更将已经侵入骨髓的异种劲气尽数排挤了出去。
他吐出一口浊气,连忙朝哥舒大石和魏豹看去,见他们皆是目中充血,正脸色骇然地仰头望天,魏豹唇边更有血渍残留,好在二人气息已经平顺下来,不像是有什么大碍。
「彼此相距这般远,那余波之中的神意早已几近于无,竟还有如斯威力,若是被他当面吼上一声,我们三个只怕立刻就死!」
齐敬之仰起头,没有理会从头顶飞过去的白色凤鸟,只死死盯住了斗在一处的余下三人。
就这么片刻功夫,天上三人已经错身交手数次。
丁承渊有两柄神兵在手,以七星辟寒钩这柄奇形长刀主攻,刀法大开大合、凌厉刚猛,落日熔金剑则大多时候都护在腰腹之间,引而不发、潜伏待时,偶尔惊鸿一现、吐露锋芒,便是阴毒刁钻、杀身夺命的狠招。
只是狗皮老道的两只妖异铁爪颇为擅长锁拿兵器,虎君道人的虎爪拳脚亦是势大力沉、猛恶非常,丁承渊心有顾忌,并不敢全力施展,以一敌二之下,在场面上略占下风。
另一边,丁承礼却是一路毫无阻碍地飞到了白云宫大殿上空,顺利得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口中登时发出一声高亢愉悦的长鸣。
下方的大殿立刻生出玄妙变化,先前殿顶铺设的瓦片没了玄鸟死卵的遮掩,早已显露真容,此时更是金光大放,尽数浮空而起,飞快搭建起一座巨大的金色鸟巢。
白色凤鸟又是一声长鸣,翩然落在金巢之中,周身各处皆泛起五彩金光。其中以霜金为主,赤金、紫金、青金、玄金无所不有,直让齐敬之想起了先前血焰视野下的那尊秋神尊像。
随着五彩金光渐盛,丁承礼的鹴鹔神鸟之躯开始缓缓膨胀,最终包裹住了原本大黑明神的三颗头颅,看上去再无凶恶怪异之意,反而愈发钟灵神秀。
筑巢引凤,不外如是。
只不过与秋神尊像的体型相比,丁承礼想要真正取而代之,从此高举神座,明显不是一时三刻就能达成。
此时此刻
,不只是齐敬之忍不住挪移了目光,魏豹和哥舒大石自不必提,便是天上正在生死搏杀的三位大修士,同样被分走了部分心神。
虎君道人和狗皮老道也就罢了,无论哪一个露出破绽,另一人帮衬一把便能弥补,然而对以一敌二的丁承渊来说却是尤为致命。:
瞥见这位安丰侯的眼神略一飘忽、出刀稍有滞涩,狗皮老道登时一声暴喝,剜心、剔骨双爪齐出,登时锁住了七星辟寒钩。
这一刹那,虎君道人的一双虎睛凶光迸射,毫不犹豫地挥出一爪,直取丁承渊的咽喉。
劲风响处,一只黄底黑边的长袖随着虎爪飞扬而起。
丁承渊瞳孔一缩,只觉咽喉有若针扎,视线更被对方的袍袖遮挡。
他不假思索地后退一步,一面尝试从狗皮老道爪下夺刀,一面将落日熔金剑横举于颈前,剑锋连挡带削,想要废去虎君道人的一爪。
就在这时,虎君道人扬起的袖口里忽地飞出了十几只不过苍蝇大小的飞虫。
这些小小飞虫才出袖口,登时迎风就涨,眨眼间就已大如燕雀。
它们的形貌更是凶恶,竟然皆作猛虎之形,两眼碧光湛湛,身上生着有类蝙蝠的肉翅,劈头盖脸地朝着丁承渊飞扑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