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紫虚闻言一滞,旋即回过神来,面上就生出了三分薄怒。
她用食指朝自家徒儿的眉心虚点了两下,没好气道:“这异类的修行法门虽与人族不大相同,但如今衡量起境界,用的却也是同一套说法。以缥玉山的眼界来看,单是这排在最后的桐君,最差也得是第四境的显圣真君,说不得干脆就是第五境的万象仙君!”
“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一个是真敢开口,另一个也是真敢应承!那姓沐的小蹄子公然讨要这些东西,可绝非你的良配!”
见自家师尊似乎是误会了,齐敬之连忙摇头:“这四样灵材不过是沐姑娘随口提起,想要收集起来炼制自己的先天本命瑶琴,绝没有朝弟子张口索要的意思。”
“哦?这么说来,她不曾狮子大开口,而且连自己的伴生器灵都给你看了?”
眼见齐敬之点头,凤紫虚这才转嗔为喜:“不是那种蹬鼻子上脸的浪蹄子就好!如此看来,沐家小闺女待你还算有几分诚心!”
“至于你刚才提到的那四样东西,可都不是易得之物,后三样也就罢了,可这帝青之珠……”
凤紫虚略作沉吟,迟疑道:“帝青指的应是青天、碧空,正所谓‘帝青九万里,空洞无一物’,可既然青天之中空无一物,这所谓的帝青之珠也就无从谈起……若是望文生义,或许是要凝聚一方青天,将之炼化为珠?”
“除此之外,佛门诸宝中最珍贵者亦有一种青色的宝珠,名为‘因陀罗尼罗目多’,乃是帝释宝,以其最胜,故称帝释青,也唤作云珠甘露,只不过究竟是个什么成色,为师也不晓得。”
“至于咱们道门,好像并无类似的讲头,只有些道统将天风甘露称为天酒,同样也是极难得之物。”
听到这里,齐敬之不由得心头一动:“云珠甘露?天酒?”
他记得琅琊君就曾提过一嘴,说什么“赤霞玉露乃天酒也”,倒是正与自家师尊所言相合。
念及于此,少年猛地反应过来,不由脱口而出:“这不正是《飞龙唤霖谱》所长?徒儿能得此曲三分shén • yùn,虽是从曹江水神处听来,但原谱却是在沐姑娘手中,怪不得她想要搜集这所谓的帝青之珠了!”
凤紫虚闻言,脸上也露出恍然之色,旋即忍不住轻笑一声:“原来如此……你先前虽不通音律,却正经是那个小闺女的知音,这就难怪了!”
说到此处,这位玄都观主忽又恶狠狠地瞪了自家徒儿一眼:“既然如此,为师先前要传授律吕调阳之术时,你怎的还那般不情不愿,真真不知好歹!”
见状,齐敬之立刻低头服软,打定主意绝不跟这个小心眼爱记仇的师尊一般见识。
“对了,这又是缥玉酒、金浆醪的,又是飞龙唤霖、甘露天酒的,足见那小闺女不但喜爱音律,同时也是个好酒之人。你今后除了要精研律吕调阳之术,这酒量也得练起来,否则若是将来喝不过自家婆娘,那可就让人笑掉大牙!”
“嗯,将来聘礼里就多添上几种仙酿好了!”
眼见小徒儿低眉顺眼、虚心受教的模样,凤紫虚也就没有穷追猛打,打趣了两句就捡起了先前的话头:“说回帝青之珠,为师方才提到的三种说法其实大差不差,都是要凝聚青天之精华道蕴为珠。”
“咱们仙羽一脉的洪炉造化之道虽然还算对路,但为师距此境界还差得远,即便是白云乡……”
凤紫虚忽地顿住,接着就改口道:“若是要找人淘换,放眼东荒或许也只有前往四大圣地的祖庭才有可能寻得。”
“东荒四大圣地?”这又是齐敬之闻所未闻的东西了。
他记得放鹤碑上提起韦应典时,曾用了“东荒姜封”这四个字,心里不免有了猜测:“既然以圣地称之,想来圣姜应是其中之一?”
见自家徒弟没有纠缠“白云乡”的事情,凤紫虚便点了点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血脉之别、门户之见,这都是无数岁月以来根深蒂固的东西,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日后行走东荒,遇上四大圣地的门人,绝不可轻忽怠慢,平白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听到这里,齐敬之心里就隐隐有了预感,自己今日修为精进,不但修行根基已然稳固,更将往日所学融会贯通,想来被师尊放归俗世的日子应是不远了。
毕竟仙羽山要的是冲天鹤,而不是笼中鸟。
他心里涌起不舍,同时亦有期待振奋,当即郑重点头道:“还请师尊指点!”
见自家徒儿虚心受教,凤紫虚的神情便缓和下来:“心里有数就好,为师可不想再去费心寻找一名合意的首徒,然后再跟他说,为师门下已有七名徒儿死于与他人斗法……”
这位玄都观主难得唠叨两句,接着就转入了正题:“上穷碧落下黄泉,总有残月照孤山。东荒四大圣地便是碧落宫、黄泉殿、残月寺以及小孤山。”
“其中龙首原碧落宫便是圣姜祖庭,以炎皇为传承之祖,姜族三圣王都曾担任过宫主。圣姜五州俱为碧落宫封地,这些地盘曾为东夷诸部所有,乃是整个东荒的精华膏腴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