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细雨朦胧,风已寒透,四处都是一片濡湿,阴冷有了形状,绵如丝,利如针,往人四肢百骸里钻。
眼前一颗榆钱树已经快要挂串,他却此时才抬头看见。
忽的,程廷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冥思苦想:“我杂文作诗最为厉害,今天先生还让我上去讲呢,你会不会?”
“不会。”
回答的声音又甜又脆,像多汁的大白梨。
邬瑾扭头看去,就见程廷打着伞,十分热忱的领着个小姑娘进了藏亭旁边的溪祠。
溪祠养着一条黄狗,他一脚踩到狗腿上,那狗便懒洋洋的“啧”了一声,重新趴了下去。
他收了伞,献宝似的对小姑娘道:“这狗大吧,你要不要骑!”
大黄狗耷拉着个脸,调转方向,用屁股对着他。
小姑娘穿着红褙子,头上用红绳扎着两个角髻,胸前挂着长命金锁,板着小脸儿回答:“不骑。”
程廷贼心不死,对着小姑娘眉来眼去:“你要不要来州学读书,我让我爹和山长说,在书院里也办一个女学,这样你就可以天天出来玩了。”
小姑娘低着脑袋看狗:“我不喜欢读书。”
“我也不喜欢,咱两是知音,”他也低头看狗,“它还会打滚,我让它给你滚一个。”
说罢,他踢了大黄狗一脚:“邬瑾,滚,打滚。”
小姑娘疑惑:“狗叫这个名字?”
“狗不叫这个名字,我叫这个名字。”邬瑾从藏亭里走了出来,都快被程廷气笑了,连带着心中郁气都散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