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他实在是喘不上气来,干脆抬手扯开衣襟,在心口处重重挠了几下。
那地方立刻有了新鲜的血痕,火辣辣的痛,心里的憋闷之气随着几道血痕淌了出来,让他好受许多。
厨房灶上大锅子里有水,灶灰堆着一根柴火,让这锅水保持了温热,他走进去揭开锅盖,取出一只粗瓷碗,舀了一碗水喝下去。
温水让他有重回人间之感——他的人间,光明正大,清清白白。
他若是不曾落入莫府,能比现在更光明正大。
人好受了一些,他就赶到饼铺去帮忙,外头人自行给邬家饼铺换成了解元饼这个名字,买饼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他吊着右胳膊,用左手给人算账收钱。
邬母心疼他,想要他家去,他却坚持要在这里忙。
忙过一天,他回到家里时打了两个喷嚏,似是有些伤风,邬母连忙给他熬上一碗姜汤,放在桌上慢慢喝,又升起炭火,放在他屋子里。
邬瑾喝姜汤、看书、写日录。
“元章二十二年十月二十一日,阴。”
他将今日与赵世恒所对,一字不落,记在纸上,刻在心里,写完之后,打开箱笼,埋头数了片刻,拿出一沓日录,和今日的一并放在桌上,一张张扫过。
从十月初三开始,他用左手写日录,那时字迹歪歪扭扭,落笔难以掌握轻重,写出来的字总是一团一团,只能勉强辨认。
“右臂骨折,死里逃生,没有聆风消息,忧心如焚。”
再之后,十月初四,依旧是“忧心如焚”,直到十月初十,全是满纸忧心,一刻不曾安宁。
之后便是他的种种猜疑。
他把这些日录一把攥住,出屋子进厨房。
若是让有心之人看到他的日录,便会生出无数fēng • bō,他既然决定了沉默,那么这些东西也要消失。
一进厨房,他就见邬意搭着凳子,揣着一把长勺,在偷吃冰糖核桃,见到邬瑾后吓的一个哆嗦,险些从凳子上掉下来。
他胆战心惊的放好瓷缸,从凳子上下来:“哥,我、我有点饿……晚饭的时候没吃饱!”
邬瑾扫了他一眼:“去漱口,不要多吃,牙若是坏了没办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