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人瓷马精巧可爱,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莫聆风和程廷趴在桌上,摆弄这些精致的小玩意,邬瑾坐在一旁,看他们拿这几样小东西冲锋陷阵,排兵布阵。
与此同时,院门外响起程家大姐爽朗的叫声:“三儿,你扣着聆风在自己屋子里干什么?”
“大姐!”程廷立了起来,火速拉开屉子,把书案上的瓷人瓷马都扫进去,“大姐你回来了!”
程家大姐并不进来,只袖着双手站在院门外,昂首看程廷插在门首上的两个泥婴,心中暗叹三儿这辈子恐怕都长不大了。
她垂首又冲里面大喊:“把聆风交出来,你和邬瑾去花园,你姐夫等着呢。”
廊下鹦哥扑扇翅膀大叫:“小爷不怕你!小爷不怕你!”
程廷怕的要命,拽一把莫聆风,又拽一把邬瑾,三人齐齐出门,刚到院子里,程廷就一拍脑门:“我的翡翠蝈蝈。”
他扭头就往回跑,去藏翡翠蝈蝈,留下莫聆风和邬瑾站在一起。
雪停了。
邬瑾扭头看一眼莫聆风,见莫聆风拿脚尖在地上刨雪坑,一颗心在腔子里“突突”直跳,真想伸出手去,抓住这只小手往外走,走出这欢乐的程府、走出阴沉的莫府,也走出充满算计的宽州去。
但是他不许自己心软。
莫府是囚笼,处处桎梏,靠的太近,他会彻底沦落为棋子,他将不再是邬瑾,将掩埋自己的人生,在阴谋诡计中枯萎。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去雄山寺求灵签的那回,他求菩萨指点,度父亲过难关,却出来个下下签。
“游玩却在碧波池,暗遭罗网四边围,思量无计翻身出,命到黄泉苦独悲。”
如今想来,父亲安然度过难关,这根灵签,想必是菩萨对他的警示,可那时候,莫聆风就已经张开了网。
想到这里,他心里涌动的感情压了下去,仿佛两个人的命运之路互不相干,没有任何岔路相通。
莫聆风吃了这么多东西,压的肚子沉甸甸的,又说了这么多的话,其实无非是说给邬瑾听,可她眼巴巴的等来等去,就是没有等到邬瑾跟她说话。
于是她失望地垂了脑袋,走出去和程家大姐汇合了。
程家大姐牵着她往女眷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孜孜的教导她男女有别——莫聆风没有嫂嫂和母亲,她又越来越大,不能全由着莫千澜教养。
莫聆风一走,程廷就跑了出来,见只剩下邬瑾一个人,就上前道:“聆风和我大姐走了?”
邬瑾点头。
程廷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没和她说话?”
“没有。”
程廷立刻气恼的打了他一拳,怒道:“我要让你气死了。”
他故意的攒了这一局,就是想让这二位和好如初,哪知道莫聆风还能啾啾的说上几句,邬瑾却是哑巴了似的。
他一边走一边骂:“你读书读傻了,读成了一根筋,都不知道变通一二,姑父他们做了不好的事,你就是再气,也不该气到聆风头上去,她才多大!”
然后他还不解气似的,狠狠在邬瑾胳膊上揪了一下:“她才十岁!是我们的小妹妹,她做错了事,你不教她,居然还跟她赌气,你简直.”
说到这里,他垂头思索着用一个怎样的词才能骂出自己心中气恼,片刻之后道:“倔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