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博玉把瓜子仁剥的好似小山堆,扫到掌心里,随后竭力张开嘴,一口倒进嘴里,开始艰难咀嚼。
嚼嚼完,喝点凉掉了的茶水:“只要莫家能让我们继续动用骡子——”
他不剥瓜子了,拍了拍手上灰尘,伸出一根手指头,在邬家兄弟眼前晃动:“每年一万贯,如何?”
邬瑾还没有任何动作,邬意已经张大了嘴:“一万贯!”
一万贯在邬意脑子里轰隆做响,眼前灯火都冒了金光,令他目眩神迷。
邬瑾的声音,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挤进邬意的耳朵里,起先模糊,逐渐才变得清晰。
“……shā • rén之财,不取。”
刘博玉伸出右手在脸上揉了一把,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这全是外人危言耸听,骡子都是无家可归之人,若是没有我们刘家收留,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早就冻死了,我们其实也是做好事。”
邬瑾冷笑:“城中有慈幼局,若真是心善,遇寒僵之徒及无衣丐者,可送至慈幼局,再以钱米救济,也好过被你们剃肉而食,研骨丸药。”
刘博玉冻的打了个喷嚏,茶已冰凉,喝之无用,他搓手站了起来,跺了跺僵硬的脚:“不谈善恶,你看在一万贯的份上,多考虑几日吧,每年一万贯,足够让你们家改头换面了,想想你的父母兄弟,他们想不想过上好日子。”
走到邬意身边他拍了拍邬意的肩膀:“是不是?”
邬意让他拍的往下一缩,心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回答:“是。”
他紧紧咬住嘴唇,才没有让这声音从心里钻出来。
“不必送,”刘博玉带上刘博文,“二十九那天,我再来听你的回复。”
说罢,他带着弟弟离开了邬家,只留下满桌瓜子皮。
“哥……”邬意悄悄看一眼邬瑾,上前去收拾茶盏,“哥,要是你不答应,会怎么样啊?”
平心而论,刘博玉今晚礼数周全,说的虽然是歪理,但也轻言细语,大有和气生财之意,可邬意就是觉得如果邬瑾不答应,刘博玉一定会让他们过不好这个年。
邬瑾扫瓜子皮:“你可有做错事,将把柄落在刘博文手上?”
邬意脸色一白,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和刘博文在一起,只是玩……没有做过别的……”
他颠三倒四的表明自己清白无辜,最后打了个哆嗦:“他们会不会把我们弄去做骡子?”
邬瑾摇头:“不会。”
有莫聆风警告在前,刘家不会做这种事。
邬意还有满肚子话要问,但是对着邬瑾,一个字都不敢往外吐,直到邬瑾回去看书,他才溜到正房,依偎在邬母身边:“阿娘,一万贯是不是很多?”
邬母穿针引线,给兄弟俩做里衣:“那可不是,听说济州山贼索要万贯赎金,莫节度使拉了几十辆马车装呢。”
邬意托着腮帮子感慨:“要是咱们有一万贯就好了,一句话,一万贯。”
邬母埋头咬断线,收起细布:“你又发什么疯?那刘博文兄弟都和你哥说什么了?”
邬意不答话,还在想一万贯能买多少猊糖。
邬瑾对这一万贯没有丝毫犹豫,对着灯火,他写道:“元章二十二年腊月二十四,祭灶。